村长说的在理,陆妍伶不敢耽搁,赶紧给九宴抱来了厚衣裳,帮着九宴套上车,送九宴和村长出了门。
“红梅呀,”她忙着整治酒菜,就把红梅叫出来跑腿儿,“你去村口的杂货铺打点酒,再去郑屠户家买
一挂猪肺,一对猪耳朵,红杏你也跟着你姐去,帮你姐拿东西。”
陆妍伶掏了钱给红梅,“走路小心点,别着急,回来的时候绕道去你们秋姨那里瞧瞧她在不在家,若是
在家,就跟秋姨说晚上别做饭了,一会儿给她送韭菜鸡蛋馅的饺子。”
李秋娘过了腊月初八就去了清河县了,说是得到消息,有人在清河县看到一个长得和她儿子很像的小男
孩。
听说了这个消息,李秋娘立马就动身去清河县。
走了这么多天,也没说有个信儿传过来。
红梅把钱给拿好了,牵着红杏的手。蹦蹦跳跳往村口杂货铺走。
“姐姐,为什么咱们不先去郑婆婆家?”
从姜宅去郑屠户家中是最近的,然后提着肉去李秋娘家,最后再去杂货铺,这是一条最优路线。
红梅刮了刮妹妹的小鼻子,“红杏真聪明,知道走哪一条路近,不过呀,你想一想,咱们要是提着肉去
秋姨家,还能经过谁家?”
红杏一想,就恍然大悟,“还能经过奶家!”
两个小丫头跟着陆妍伶和九宴才两个月,已经把姜宅当成自己家,把原先的家当成了别人的家了。
“这就对了,你想呀,咱们俩拿着肉经过奶家,万一被奶或者娘,或者红运看到了怎么办?”
红杏扁着小嘴,道:“他们肯定会来抢肉的,姐姐,咱们还是先去打酒,我想吃肉肉,肉肉被奶抢走了
,我就吃不到了。”
“真是一个小馋猫。”
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一蹦一跳地往杂货铺走,远远地竟然看到了去县城里做活儿的陆元旭。
这陆元旭当初在学堂里跟着先生读了几年书,书没读出来,不过也认识一些字,会算账,就花了钱,在
县城里的粮仓做了账房先生,说起来也是吃公家粮食的人了,只是算不得个官儿,就是说出去好听罢了。
陆元旭没成婚那会儿,虽然也混账,但好歹也是十里八乡拿得出手的好青年。
他识字,吃公家粮食,长得一表人才,一张嘴舌灿莲花,哄得大姑娘小媳妇都跟着脸红。
家里头条件也不差。
陆父是十里八乡都闻名的手艺人,很多人起房子都请陆父去,也有很多人跟陆父拜师,每年光是四节的
拜师礼就能收不少。
靠着这门手艺,陆父在村子里盖起了三间青砖大瓦房,家里还攒下了十几亩地,这可是一份了不得的家
私,想要嫁给陆元旭的人,冲着陆家这份家财都挤破了头。
不过,陆大娘却偏偏看中了娘家弟妹的外甥女林云霜,说林云霜瞧着就能生儿子。
这林云霜长得的确好看,一嫁给陆元旭就收了陆元旭的心思,把陆元旭给管的死死的。
一开始,还想骑在陆大娘头上作威作福,后来生了红梅,日子就不好过了,被陆大娘借着机会狠狠地整
治了几回,林云霜就再也不敢跟陆大娘横了。
尤其是在陆父去了之后,家里说了算的就是陆大娘,就连陆元旭也得听陆大娘的话。
陆大娘说鸭子嘴是尖的,那就是尖的,谁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而林云霜在陆大娘这里受了气,晚上回房关上门就开始把气都撒在陆元旭身上。
头顶着老娘和媳妇两座大山,陆元旭这身板是一天比一天萎靡下去,从前的精气神一点都看不到了。
从前陆元旭一个月在城里能拿二两银子,可一年前他的工钱涨了,一个月可以拿三两银子。
陆元旭没把这事儿上报给家里,偷偷昧下了那一两银子,攒了一年多,手上也有十几两银子了。
这次腊月放年假,上司高兴,说城里的粮仓管得不错,给他们这些人一人多发了五两银子,陆元旭就很
高兴,把手头的银子一划拉,竟然有二十两银子了。
二十两银子啊,一笔不小的银钱了,等年后回县城,他就能拿着这钱去醉花楼找小月仙逍遥快活上几回
了。
陆元旭一路走来哼着歌儿,眯着眼就瞧见前头那俩小姑娘看着眼熟。
他停下了脚,越看这俩小丫头越熟悉,直到那个小一些圆乎乎的小丫头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爹”。
陆元旭这才拍了拍脑袋,怪不得他看着这么眼熟呢,原来这俩丫头就是他的女儿呀。
这三个多月不见了,他都快认不出来了。
陆元旭印象里,红梅和红杏这两个女儿总是面黄肌瘦,风一吹就能倒,浑身脏兮兮的,那头发都打绺,
看着跟城里的乞丐似的,一点儿都不讨喜。
哪有他儿子好看啊,虽然也是个瘦猴儿,可起码干干净净的。
陆元旭也说过陆大娘和林云霜几次,让她们好好给俩丫头收拾收拾。
但陆大娘说。这俩丫头皮实得很,穿了新衣服就到处钻,过不一会儿就弄脏了。
陆元旭也就懒得管了,反正他一年到头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丫头长大也总要嫁人的,脏就脏点吧,他眼
不见为净。
没想到这回回来,两个丫头不仅干净了许多,这脸上身上竟然都养出了些肉来,看着就很讨喜了。
陆元旭暗自点头,丫头可能是大了,自己知道爱干净了。
“你俩怎么知道爹今天回来?是你奶和你娘叫你们过来等着我的?”
红杏摇摇头,往红梅身后缩了缩。
陆元旭就有些不喜。
还寻思着这俩丫头长进了呢,如今一看,小女儿还是这副怯生生的样子,大女儿这眼神也仍旧满是怨恨
,看他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陆元旭皱着眉,眼神落在红梅手中的酒壶上,脸色总算有些缓和了。
“你们娘还真有心,这是让你们打酒来了?家里都准备了什么下酒菜?”
红梅咬着嘴唇不说话,红杏缩在姐姐身后,胆子倒大了几分,“这不是给爹打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