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不去！”姜百先根本不吃季善云这一套，“你少来糊弄我，今日不说清楚不行！”
“咱们有酒有菜的，一边吃一边说不行吗？”
季善云扯着姜百先就走，回头高声嘱咐陆妍伶赶紧回乐寓堂给小孩子们上课，可别让那群猴儿没了管束
。
一进青云苑，姜百先就甩开了季善云的手，把袖子扯得平平整整的，嘟嘟哝哝道：“这是我家娘子新给
我缝制的衣裳，都被你给扯皱了！”
“衣裳坏了，我赔给你就是了，瞧你那小气样儿！堂堂当朝大儒竟然会为了一件衣裳黑脸！”
姜百先胡子一抖一抖的，哼道：“说吧，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卢雪庵好端端的，如何变成了一个妇
人？”
“这说来就话长了。”
季善云便从头说起，说到兴起之时，还把自己的笔记翻出来给姜百先看，手舞足蹈地解释了一遍陆妍伶
是如何寓教于乐的。
“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古往今来，有多少才女藏在闺中不为外人知，真是可惜可叹啊！”
季善云摸着胡子，神情惋惜，“就拿这卢雪庵……啊不，陆娘子来说，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先生，她的
学问没有你我二人高深，但在做蒙童先生这一块，不知要比我们高出多少倍来，姜老兄，咱们书院正缺这样
的人才呢！”
姜百先啧啧舌，哼道：“你这个老东西，别想几句话就能说服我，说的天花乱坠的，谁知道你是不是为
了包庇她，而故意骗我的。”
季善云也来了气，脸红脖子粗地跟姜百先争上了，“姜老头儿，你我认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要是不信的话，明天就跟我去看看那小妮子是怎么教孩子们读书的！不，现在还没下学，你现在就跟我
一起去！”
说着就动手去扯姜百先的袖子。
姜百先心疼得直抽冷气，“我信你我信你！你先松手，哎呀我的衣裳啊！”
两个人拉拉扯扯半天，谁也没拉动谁，倒是都累了，坐在椅子上大眼瞪小眼，直喘粗气。
“季善云，我且信你一回，”姜百先使劲扯着自己的衣袖，哼道，“你知道我不是那迂腐的人，既然你
说她教书有一套，那就暂且留下来再看看吧，可有一件事情我要警告你。”
季善云吹胡子瞪眼地哼道：“什么事？”
“就是今日的事情，这陆妍伶得罪了县城里的地痞无赖，若是他们天天来咱们书院闹腾，这陆妍伶教书
教得再好，也留不得。”
季善云神情凝重，姜百先说的对，书院是个读书的清净地方，不能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扯到一处去。
倘若天天有地痞流氓上门来闹，送孩子来的父母们肯定也不会放心把孩子交给书院的。
“行，我答应你，会把这事儿跟陆娘子好好谈一谈。”
陆妍伶一下了学，季善云就背着手走进了乐寓堂，“卢先生，你且等一等，我有话要与你说。”
他在人前还是用了“卢先生”这个称呼，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山长，您要找我谈的是今天王二的事情吧？”
陆妍伶早已料到季善云肯定要找她谈论此事，先把自己想好的话说了出来，“今日是我给书院惹麻烦了
，山长要怎么惩罚处置我，我都毫无怨言。”
季善云暗暗点头，陆妍伶虽然身为女儿身，但胸襟气度一点都不输男儿。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先把话给你撂在这儿，你要尽快把王二的事情解决了，书院
不能三番五次被这些无赖们骚然，若是再有下一次，那我这书院可就留不得你了。”
陆妍伶肃然应声，“山长放心，若是他们再来，不用山长说，我自己走。”
季善云是很欣赏陆妍伶的，听陆妍伶如此说，又很过意不去，脸上便换做了和善的笑容，“卢先生，我
话说得重了一些，可我是为了书院好，你可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陆妍伶笑了，“山长快别这么说，我的心眼儿怎么会这么小呢？”
季善云打了个哈哈，背着手又优哉游哉地出了乐寓堂。
胭脂远远地见他走了，才敢进乐寓堂来找陆妍伶。
“总算进来了，太太不知道，那书院的看门人可厉害了，好说歹说都不肯放我进来，我还是趁着下学时
候往外走的人多，自己偷偷溜进来的。”
“嘘！”陆妍伶嗔了胭脂一眼，“在书院里要叫我公子或者先生，怎么能叫太太？你这就是拆我的台！
”
胭脂做了个鬼脸，帮着陆妍伶把书箱收拾好背在身上，主仆两个笑着出了书院，没等到九宴，就干脆步
行溜达着回客栈。
二人都没注意到，白仲舒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等她们拐进了客栈，才冷笑几声，道：“你到底什么时候
把事儿办成？”
王二赫然出现在白仲舒身边，“四公子总要给些好处，我才能把这小娘子给四公子送过去啊，我们黄老
爷可也惦记着这小娘子呢。”
“一百两银子还不够么？”
王二呲着牙花笑道：“四公子出手很大方，一百两银子都够买十个姿色不错的雏儿了，不过嘛，买陆娘
子，这一百两银子可不够。”
白仲舒一挑眉，王二立马就笑着奉承道：“陆娘子这是天仙一般的人物，这么多人争来抢去的，一百两
银子可显示不出她的身价来，四公子，要不然，您再加点银子？”
白仲舒竖起两根手指头摇了摇，“二百两银子，你愿意接下这个活儿，那就先给你一百两定金，事成之
后再给你一百两，你若是嫌少，那我就去找别人了。”
“哎别别别！”王二赶紧赔笑脸，“四公子别呀，这活儿我接！我肯定帮四公子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明儿个我就再去一次清水书院，肯定闹腾得你们书院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让那山长老儿当场辞退陆娘子，
如何？”
白仲舒哼了一声，“三日之内若是见不到人，不要说在这清水县，就是在整个睢阳府，你也别想混下去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