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宴本能地不喜欢这余秀才,听到余秀才的喊声,就忽然拉着陆妍伶紧走了几步。
陆妍伶不住地回头张望,“九宴,你略等一等,有人在喊我呢。”
九宴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拉着陆妍伶闷头往前走,“家里的盐和米都不多了,我们既然赚了银子,就先去买点这些东西吧。”
两个人走得远了,陆妍伶就很快把这余秀才给忘到了脑后。
反正不过是萍水相逢,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先过好眼前的日子是正经。
镇上的集市可比秋河村的集市大多了,卖的东西种类也多。
陆妍伶看花了眼,走到一旁摊位,拿起摊上的胭脂盒子看了看,又拿起那个摊子上的牛角梳看了看,问一问价格,似是想到了些什么有些不舍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九宴看着心中不忍,拉着陆妍伶执意要买一盒胭脂,“我们今日赚了这么多钱,买一盒胭脂也不会花太多钱。”
“不可以。”陆妍伶反而拉着九宴就要往前走,“我们要攒钱盖房子的,等以后有多余的钱,再买这些零碎物件吧。”
说起盖房子的事情,陆妍伶又兴奋起来,“如今咱们手头上的整银子就有五两啦,剩下的零零碎碎的银子也能凑出一两多。”
她拉着九宴到了个僻静处,把腰间上的荷包取下来,数给九宴一千文钱,“九宴,你拿着这些钱,去换成银子,要成色好一些的。我去买盐巴和糙米,一会儿咱们就在刚才经过的馄饨摊那里碰头。”
九宴捏着钱袋子,抿了抿嘴,“这一吊钱咱们留着吧,做个急用也好。”
陆妍伶吃了一惊,退后一步,歪着脑袋,上上下下地打量九宴。
九宴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便摸了摸脸,“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
“九宴,行啊,你有进步了!”陆妍伶踮起脚尖,重重地拍了一下九宴的肩头,“都知道算计着银子过日子了。”
九宴脸一黑,抖了抖肩膀,“你一个姑娘家,不要随便拍别人的肩膀。”
陆妍伶就喜欢捉弄九宴,“你不是别人呀,你是我的相公呀!”
果不其然,九宴的脸又红了。
陆妍伶就捂着嘴偷偷笑,被九宴瞪了一眼,还装无辜,“你瞪我做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呀,难道我们不是夫妻吗?”
九宴拿陆妍伶没办法,只好不理她,重新拾起银子的话题,“这吊钱我还要去换银子吗?”
“换!”陆妍伶毫不犹豫地点头,“咱们现在住在破庙里,拿着这么多铜钱不方便。你索性把这一吊钱换成一两银子,再把另外五两碎银子换成一个整五两的银锭子,这样拿起来也方便。”
她掂量了手中的荷包,里头零零碎碎还有三百多文钱。
“这些零钱够咱们一会儿买东西的了。我明天还要去官道上卖果子,也能赚些银钱回来。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银钱的事。”
九宴从善如流地捏紧了钱袋,“好,咱家的银钱安排都听你的,一会儿馄饨摊见。”
其实,陆妍伶把钱都给了九宴,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在经过那些脂粉摊子前,她不再驻足观看了。
反正身上也没有钱,看了也白看,干脆就直奔粮油铺。
这次,陆妍伶不仅买了糙米和盐巴,还买了一些油、酱油和糖。又去旁边的铺子里买了些碗筷。三百文钱就去得差不多了。
本来,陆妍伶还想买个铁锅,再买一把菜刀的,结果一问价钱,就咋了咋舌。
等再赚些银子,再来买把菜刀吧,家里的鱼总靠着九宴那把剑来收拾,她总觉得是暴殄天物。
买好东西,陆妍伶自己也拿不了,就跟掌柜的说,先寄存在粮油铺,自己跑去馄饨摊子等九宴。
这一等,没等到九宴,却等到先前的余秀才。
“陆姑娘!”余秀才一见陆妍伶,就眼中一亮,放下手中的馄饨碗,站了起来,“姑娘也来吃馄饨?”
陆妍伶扫了一眼那碗馄饨。
也不知道这些馄饨都是什么馅儿,一个个个头倒是不下,在红白汤里沉浮着,上头还撒了葱花,看着就好吃得紧。
她口袋里还剩下几十文钱,一会儿九宴来了,跟九宴一人叫一碗馄饨吃。
忙了一早上,两个人连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会儿倒是觉得肚子饿得难受。
她冲着余秀才点点头,笑着招呼道:“秀才好。”
余秀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陆姑娘别这么叫我,我姓余,叫桥生。家就住在镇子东头的榆钱胡同里。下了前面那座小桥,往南边走十几步,有一棵榆钱树……”
陆妍伶的视线却紧紧盯着那碗馄饨,根本就没有注意听余秀才说些什么,嘴中敷衍地应了几声。
“陆姑娘,你家住哪儿啊?”
“嗯?”
陆妍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这个余秀才什么意思啊,上来就问一个大姑娘家住在哪儿,亏他还是个秀才呢,这点礼数都不懂。
陆妍伶肚子饿得慌,就不耐烦和余秀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他,“不知道余公子有何高见?”
一双丹凤眼毫不客气地盯着余秀才,盯得余秀才鼻尖都冒汗。
“陆姑娘,其实我就是想说,陆姑娘真是满腹诗书……还有,我刚刚看陆姑娘写契约,那一手字写得真好看……”
余秀才搓着手,支支吾吾地说了一番话,却让陆妍伶听得云山雾罩的,“余公子谬赞,公子才是满腹经纶呢。”
反正商业互吹总没有坏处的。
前世,陆妍伶是个超级学霸,也很喜欢传统文化,一手簪花小楷是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练的。
到了大学就很有一副样子了,每逢过年,邻居们都请陆妍伶写对联,是邻里之间有名的“文化人”。
没想到,这一手字在这里,还得到了一个秀才的夸赞。
余秀才羞涩一笑,“不知陆姑娘师从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