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在书院教书,多亏了山长照拂,山长之恩,小女子铭记在心。”
既然身份被戳破,陆妍伶也不再刻意做男儿嗓音了。
她又给姜百先行了一礼,这一回脸上的表情就淡漠多了。
“妍伶本是农家女,却也妄想能像先贤一般教书育人,所以才到书院来取经,没想却给山长惹麻烦了,
照今日这般情形看来,如果我继续待在书院的话,怕是会惹来更大的麻烦,山长休要再提要我回来教书的事
情了。”
一旦想开了,陆妍伶就洒脱多了。
她再次朝着季善云施礼而拜,起身就往山下走去。
到了山脚却只见到胭脂一人,九宴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陆妍伶微微有些失望,昨日还说要护她周全呢,今日她出了事,人就不知去向何方了。
“太太!”胭脂急匆匆地迎上来,“太太没事就好!快去衙门里看看吧!”
胭脂带上了哭腔,急得鼻尖上都出了汗。
陆妍伶心下一沉,忙问道:“是相公出了事?”
胭脂应声道:“太太早上忘了一本书,我买了菜就寻思着过来送给太太,正好看到泼皮王二带着一群人
来闹事,老爷把王二给按住了,却按不住那群人。”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蹿出一队衙役,硬要说老爷闹事,把老爷和咱家的骡子车都拉去了衙门!”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今天发生的事情处处都透着蹊跷,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就连九宴被抓一事也是人家精心策划好的。
既然是特地陷害,那九宴进了衙门可就落不得好儿去。
直到此时,陆妍伶才后悔起来。
家里有吃有喝又有钱,她真是吃饱了撑的,听了白仲舒的鬼话,苦心扒拉地在书院教书。
自从进了书院,惹下了多少祸患!
先是被白仲舒这卑鄙小人下了夺魂散,险些搭上一条命,接着就是遇上王二,又被王二身后的指使者摆
了一道,如今害得九宴都进了衙门,这都是她当初一意孤行惹下的祸患。
陆妍伶心急如焚,一路上走的飞快,把胭脂都落下了好大一截路。
胭脂在后头小跑着追上来,气喘吁吁地指着后头,道:“太太,后头好像是四公子追上来了。”
陆妍伶回头望去,果然见白家的马车在后头追着。
这白仲舒不是什么好人,这时候追上来肯定没有好事。
陆妍伶理都不理,拉着胭脂加快了脚步。
生活在古代就是不方便,交通工具基本靠两条腿。
这要是在现代,想要去衙门,坐地铁公交都成,再不行就打出租车啊。
这么远的路,也不知道几时能走到衙门去。
白家的马车很快就追上来了,到陆妍伶身边就放慢了速度。
白仲舒自车窗中探出了半个身子,一脸焦急地招呼着陆妍伶,“嫂夫人,我听说姜兄打了人,被抓进衙
门了,想必嫂夫人也要去衙门,快上车,我送嫂夫人一程。”
陆妍伶脚步不停,仿若没听见白仲舒的话,脚下走得飞快。
“太太,”胭脂拽着陆妍伶的袖子,小声努了努嘴,“要不,咱们还是坐四公子的车去衙门吧?咱们现
在连城门都没进呢,这要是靠两条腿,可得走上老半天才到衙门,到时候也不知道老爷会怎么样。”
“不能坐他的车。”陆妍伶阴沉着脸,“这人蔫儿坏,肚子里憋了多少坏水,指不定老爷这次出事就是
他谋划的,我怎么能坐他的车?”
胭脂张了张嘴,本来想为白仲舒辩驳一二,但又想起了许妈妈的话,就把这辩驳的话给硬生生咽了下去
。
昨儿个夜里,许妈妈特地嘱咐她,以后万万不能再为白仲舒说好话了。
她俩虽然原先都是白家的人,但现在住在姜家,要认清楚谁才是主子。
况且四公子原先住在京城,谁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犯不着为这样的人得罪了老爷和太太。
用许妈妈的话来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个儿子会打洞,听说四公子的姨娘不是个好相与的,一肚子
坏水,被白大老爷亲自给关进了家庙中。
这四公子生得像他姨娘,性子估计也跟他姨娘差不多,都是心术不正的人,要不怎么会支使芍药给太太
下毒呢?
下毒一事可大可小,亏得发现得及时,若是再晚几天,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胭脂想起来就觉得头皮发麻,真没想到,表面上温和仁善的四公子,竟然是这样阴毒的人。
这辆车可千万不能上,谁知道白公子是不是真的去衙门。
她们主仆要是这时候上了车,被拉到哪儿都不知道呢。
胭脂打了个激灵,就绕到了陆妍伶外头,把陆妍伶跟马车给隔开了,今儿个说什么也得护着太太周全。
小丫鬟的一举一动,陆妍伶都看在眼里。
这胭脂虽然鲁莽,也有些小心思,但这份忠心没得说,够得上做大丫鬟的资格。
她微微抿了抿唇角,抓着胭脂颤抖的手,低声安慰她:“别怕,有我呢,咱们不搭理他就是。”
胭脂“嗯”了一声,回握住陆妍伶的手,主仆两个相视一笑,加快了脚步。
白仲舒唤了几声,都没见陆妍伶有反应,渐渐地就不耐烦了,他缩回车里,身子往后一仰,把地方让给
了余桥生。
“陆姑娘!”余桥生很热情地跟陆妍伶打招呼,“白兄也是好意,怕耽误了时间,到时候就来不及救姜
兄了。”
陆妍伶瞥了他一眼,冷哼道:“多谢二位好意了,不过我自己有腿,自己能走到衙门去,二位有事自去
忙吧。”
“我们也没什么事儿,和陆姑娘一样,也正在为姜兄一事悬心呢。”
余桥生脸上现出几分得色,“陆姑娘也知道,我姑父是咱们清水县新任县太爷,我想,姜兄一事必定有
误会,所以赶着去找我姑父说道说道,让他把姜兄给放了,陆姑娘放心,有我在,必定不会让姜兄受罪了。
”
陆妍伶不为所动,冷笑了几声,“那就多谢余秀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