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许晏就跟着乔以笙下医嘱、写病历、收病人，忙到差不多也到饭点了，一起的同学早就被放去吃饭，乔以笙抬腕看看表，“走吧，去吃饭。”
许晏听到立马不住点头，也不知是兴奋可以吃饭，还是兴奋可以和女神一起吃饭。
两人到了食堂，选好饭菜是乔以笙付的钱，本来许晏坚持不用，可一翻口袋发现自己没带饭卡，只好让老师帮忙付了。
入座后许晏开始找话题，“以笙老师，我从高中在公告栏上见到了你的名字就很佩服你，正好一直想学医，后来就考到了你毕业的医学院，没想到进了临床第一个科带教老师就是你，我感觉我好幸运。”
“你看起来也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乔以笙看着许晏，眉眼带笑。
许晏嘿嘿一笑，“我要努力变得像你一样优秀，当然比你差一点也可以。”
闻言，乔以笙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极其认真地开口，“努力超过我，虽然有点难。加油。”
许晏显然有点受宠若惊，以笙老师是他一直以来的榜样，而刚刚那句话其中包含的意义他知道不只是鼓励，还有期许，格外信任的期许。
热血在此刻沸腾。
“那要看在哪个方面了，或许在专业方面，超过你乔老师，并不难。”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响起。
乔以笙看向声源，不易察觉地眯了下眼睛，是从自己刚入科时就看自己不爽的吴雯，这些天她也是没少和自己对着干。
乔以笙先是夹了口菜，然后放下筷子，“吴医生，你或许对我有意见。”
“昨天我看到你和神外的苏固主任一起去墓园，是去看你妈妈吗？”吴雯发问。
乔以笙没有回答，只是饶有兴趣地挑眉。
“你入科第一天我就觉得你眼熟，说吧，你和神外的苏固主任是什么关系。”吴雯抱臂，很有气势的样子。
乔以笙嘲讽地笑笑，“从入科第一天就听到你说我是靠关系进来的，昨天才拿到证据吗？那以你高见，我和苏主任是什么关系？
“说出来怕让这个同学失望，毕竟你可是他那么敬爱的老师呢。”吴雯像是得逞似的。
突然被cue的许晏不假思索地表明立场，“我女神有关系也是我女神。”
“哪怕这关系见不得人吗？”吴雯好像听了荒唐的童言，并未当真。
“什么关系见不得人？”齐天放下餐盘，在乔以笙身旁落座。
“小齐，你也认识神外的苏主任，你难道不觉得乔医生和苏主任长得像吗？”他们这么多年，早学会了遇神说神话，遇鬼说鬼话，这种暗示根本不用点明，稍微一细想就能明白。
但如果让实习同学知道本科室有个靠关系进来的私生女医生，影响总归是不好的。
“你难道没听说过外甥女儿像舅吗？”齐天反问。
外甥女儿，舅。原来乔以笙竟是苏固主任的外甥女。
吴雯脸上显然有些挂不住。
这时乔以笙开口，“这么多天我觉得以和为贵，今天你在孩子面前用那么龌龊的想法诋毁我，我没必要再让着你。你觉得我凭什么年纪这么轻就是主治医，可这是我这么多年一步一步靠努力得来的，完全有能力胜任。家庭给予我的只是血脉里的基因，先天关于专业的悟性比常人好，这并不能决定一生。如今我的高度绝不是依附家庭。”
她的语气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听不出一点怒气，但气场却无与伦比。
齐天称之为底气。
这还真不是天然的。
她不喜欢与人亲近，身边要好的朋友都是相识多年知根知底，这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充实自己。她身上的那种从容是被生活磨砺过的坚韧，言谈举止间皆是对这世界的温和善意。
这让他不禁想起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自带一种很奇妙的磁场，总能吸引各式各样的人喜欢他。不过他从不封闭自己，坦然的接受每一份好感，然后继续对万事谦卑，对万物尊重，所以他朋友很多。
虽然两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往往大相径庭，但细细相处下来，就会感觉他们待人接物真的格外相像。
一样的让人感到舒适妥当。
正当齐天出神时，耳畔响起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这个姐姐不怎么做科研吧。”
他又惊又喜，是思思。
“我不信以笙发了那么多高分论文，姐姐你作为神内的同仁，没看过一篇。”宁思坐到齐天旁边，拿出手机翻出以笙一篇高影响因子的英文一作，举到吴雯面前，然后非常贴心的指了指署名。
吴雯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这才知道，原来面前这个被自己贴上标签的关系户，实力如此骇人。
她的文章自己没少看，主任也总说让他们这些年轻医生像她学习，能专心搞科研，临床方面也毫不逊色。自己真是千不该万不该，随随便便就听信谗言以貌取人，选择性的忽略她与论文作者一模一样的名字。
吴雯明白自己有多过分，也明白这次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物。
她咬了咬嘴唇，“乔医生，我……对不起。”
“今天就当给这孩子上了一堂课吧。”其实乔以笙知道，吴雯本来并不是喜欢耍心眼的那种女人，不然她不会见到自己和舅舅的那张照片就质问自己和舅舅的关系，一看就知道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那她就偏不让那个有心之人得逞。
“孩子？你才比他大几岁啊，你叫他孩子。”齐天好像对乔以笙的称呼颇有微词。
“刚从象牙塔出来，不就是孩子么？”乔以笙看着那孩子，“许晏，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夫为医之法，不得多语调笑，谈谑喧哗，道说是非，议论人物，炫耀声名，訾毁诸医。”
许晏点点头，半懂不懂的样子，宁思向来乐于助人，充当起在线翻译，“许同学是吧，你乔老师刚刚说，做医生的准则，应该是慎于言辞，不能随意跟别人开玩笑，不大声喧哗，谈说别人的短处，炫耀自己的名声，诽谤攻击其他医生。”
还没等许晏反应过来，齐天就接下话吧，专业思吹两百年的他向同桌吃饭的同事和学生展现起自己的功力，“我们思思也很厉害，一下子就能翻译的那么好。”
“哪里哪里，都是我师兄教的好。”宁思摆摆手。
齐天闻言垂眸，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这位姐姐长得好漂亮，仙女啊！”许晏终于找到机会发言。
“哪里哪里，我也就随便长长。”宁思今天似乎格外谦虚。
“姐姐你是哪个科的？”许晏问。
“我是神外的。”宁思笑笑。
“跟隽淮哥一个科室！正好以后我也转神外。”许晏突然来了兴致。
这不聊不知道，一聊两人就相见恨晚，停不下来，“你认识我师兄呀？”
“隽淮哥和我哥以前是同桌呢，关系可好了，这次实习我除了想来神内见见我以笙女神，就是去神外找隽淮哥了。”许晏的话痨属性被激活。
“要不先吃饭吧，一会儿还要工作，不填饱肚子怎么行。”齐天弱弱的提议。
宁思瞪了他一眼。
齐天瞬间没了立场，慢悠悠地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地吃起来。
“先吃饭吧思思。许晏，等你去了神外再跟你思思老师讲。”还是以笙，此话一出，宁思许晏都乖乖的吃起饭。
齐天投来感激的目光。
乔以笙报以微笑。
当几人都在吃饭时，乔以笙目光时不时在齐天和宁思身上流转。她见齐天总是不经意地瞄几眼宁思，而宁思偶尔也把自己的菜夹给齐天，嘴上说着自己不喜欢吃，实际上看着齐天吃得那么香又难掩的满足。
真是好奇，两人明明都那么喜欢对方，怎么就不互相表明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