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很快就惊动了皇帝，惊动了整个后宫——上午刚传出怀孕喜讯的萧贵人，下午就摔倒了，胎儿可能不保。
御医一波一波地赶过来，在萧淳的寝宫里忙得焦头烂额，清宁宫的人进进出出，玉嫔也出来了，在照顾萧淳。
赵念川则从事情发生后就一言不发，现在定定地站在房门口，等着御医的消息。
皇帝匆匆地赶了过来，身后跟着一群小跑着的太监宫女，听闻皇帝到了，玉嫔忙出来迎接，刚出来就看见了皇帝，便带着大家给皇帝请安。
“好了好了，都起来，赶紧去照顾贵人。”皇帝不耐烦地挥着手，然后扯了扯衣领，似乎热的十分难受。
玉嫔等人起身随着皇帝一起进去了，赵念川依然没有动，还是站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传出了瓷器破碎的声音，隐隐约约还有皇帝的怒吼声传出，赵念川捏紧了拳头，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嘈杂的声音过后是一阵安静，然后就是纷杂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啪！”皇帝的巴掌重重地落在赵念川的脸上，赵念川晃了晃，缓缓地跪下。
“你！”皇帝喘着气，“你有没有推她？”
赵念川闭上眼睛，低下头，一声不吭。
皇帝气得往后倒去，他身旁的玉嫔连忙撑住他，德公公也赶紧上前搀扶，但是他们没有人敢开口说哪怕一个字。
“你这是默认了？”皇帝再次向赵念川确认。
“萧贵人怎么样了？”赵念川忽然发问，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忽略了皇帝的问话。
“你还有脸问！”皇帝抬起脚，一脚踹在了赵念川的肩上，赵念川没有防备，挨上这重重的一脚就倒了。
见他倒了皇帝也不解气，又抬起了脚，却被玉嫔拦下，“陛下，事情到底如何还未可知呢，不要跟孩子置气，还是萧妹妹的身子要紧，还是赶快派人去请洛神医过来吧。”
皇帝一把甩开玉嫔，却没有再抬脚，“小德子。”
“是，奴才这就派人去请。”德公公会意，赶快安排了一个脚快的小太监跑去乔洛洛的院子。
皇帝看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赵念川，眼神凌厉，“朕问你最后一遍，你有没有推她？”
赵念川重新跪好，不言语。
“来人，今天在场的人都给朕叫正厅里来。”
“是。”
萧贵人晕迷不醒，她身边只留了皇帝派去照顾的人，其他人都聚集到了清宁宫的正厅。
皇帝威严地坐在上首，高高的俯视着下面站得整整齐齐的人。
“把你们看到的都说出来，一个一个地说。”
从萧淳的贴身宫女开始，一一将今天赵念川进来之后自己所见到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皇帝越听脸色越难看。
“川儿，你和贵人以前认识？”皇帝凝眉看着赵念川，赵念川站在一边，靠皇帝很近。
“是。”
“说说看。”
“萧贵人是儿臣当年去黎国的时候认识的，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赵念川老老实实地说。
“你是个聪明人，一直是我大梁国的骄傲，你应该清楚，朕想知道的是什么，一次说完！”皇帝脸色铁青地看着他。
“是，我们当时很谈的来，是朋友，但是儿臣只在黎国呆了两个月，回来后没有联系，并且儿臣今天见到萧贵人之前都不知道萧贵人就是她，是巧合。”赵念川当然明白皇帝在担心什么，若是自己后宫的妃子和自己的儿子有染，那他这个皇帝的脸就没地方搁了。
“你平常一个月才进一次宫，最近怎么来得这么勤，还偏偏是今天？”皇帝不再急躁，他的语气平复了下来，让人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
“王凝节被冤枉入狱了，儿臣实在是帮不了他，想来求求父皇母后，在母后那里知道了德妃娘娘的事情，就去看了看德妃娘娘，后来想着玉嫔娘娘向来聪慧，便想来找她出个主意，但是不巧的是玉嫔娘娘刚好在礼佛，儿臣便想着用等待的时间来看望一下生病的萧贵人，再然后的事情父皇您就知道了。”赵念川想记流水账般地将自己今日在皇宫的行程都说了一遍，语气是委屈的。
“你倒是都逛了一下啊，这么多的不巧都被你撞上了。”皇帝轻笑着说。
赵念川低下头，将蒙眼睛的白纱取了下来，“父皇若是不信可以去查，只是王凝节快被打死了，儿臣昨晚一晚上都没有睡着，现在可能会有黑眼圈，父皇您看。”
皇帝看了看赵念川的黑眼圈和眼袋，“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这么幼稚，至于你说的那些事朕自然会去查，若是王凝节是冤枉的，朕也会还他一个清白，不过，你还是没说贵人是不是你推的？”
赵念川没有着急回答，而是不紧不慢地将眼睛重新蒙上，才缓缓开口，道：“父皇知道的，儿臣虽很多年没有和她联系，但是怎么说也是老朋友，断不会故意去伤害她的，但是儿臣看不见，实在是不清楚是不是碰到了。”
这一点还是有说服力的，皇帝皱眉沉思了起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最后对她说了什么？”
“这件事儿臣可以单独和父皇说吗？”
“好，你们都下去吧，要是贵人醒了就马上来告知朕。”
皇帝说完，大家就告退有序地出去了。
“你可以说了。”皇帝站起身，走到赵念川的身边，“现在这间屋子里就只有你和朕了。”
“谢父皇。”赵念川说着往皇帝的方向走了一步。
“儿臣跟她说要她小心这后宫中的人，不要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
“你在胡说什么？”没等赵念川说完，皇帝就打断了他的话。
赵念川也不恼，接着说道：“其实父皇心里应该清楚，有些事不是我们不说就不存在了的，就说今天的事情，德妃娘娘就是存心找萧贵人的麻烦，折辱于她，父皇知道儿臣今日去看德妃娘娘，她说了什么吗？”
“什么？”
“她说我真好，我是父皇的骨肉自然可以去求您救王凝节，她就不一样了，父皇想禁她的足就禁她的足，萧贵人也是因为有了父皇的骨肉而争走了她的宠，还说……”
“她还说什么！”
“还说好像她就不曾为父皇生过孩子一般。”
“她放肆！”皇帝怒不可遏地将身边的花瓶扫到地上，花瓶破裂发出清脆的声音，如此好看的东西，也是如此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