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神情一凌，身子稍稍往前探去，围观的人注意到了这一变化，也安静了下来。
“你且慢慢说？”
诉讼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想上前阻止，却被大理寺卿呵斥住了。
李壮大声喊道：“自己确实打了受害人，但是只把他打得只剩一口气，最后打死他的就是孙琦！”
“大胆！”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站了起来，生气地大喝道：“公堂之上，岂容你颠三倒四地胡说！”
李壮磕头道：“还请老爷明鉴，小的有苦衷啊，这些事情都是安王要小的做的，他说要冤枉孙琦，然后再救他，可是小的刚刚想到，以安王狠辣的手段，小的定是活不下去了的呀！小的明明没有杀人！请青天大老爷明鉴啊！”
一时间，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了安王，外围围观的百姓开始议论起来。
“大胆，这么做对安王有什么好处？”
“小的不知啊，他们只是要小的这么做罢了。”李壮说得声泪俱下，真是闻者伤心，听着落泪。
安王府的诉讼一见事情不对，忙要求休庭。
孙琦和李壮都被压往大牢。
诉讼急急忙忙派人回王府传信，自己则在这里拖延时间。
可是他还没有等来王府的回信，另一个消息就传了过来——李壮被人杀死在了大牢之中。
听到这个消息，诉讼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如今真是百口莫辩了，什么说都说不清了。
于是，大理寺卿断了案，孙琦杀人，证据确凿，判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城。
虽然他没有再提及安王的事情，但是孙尚书心里却信了，而且对于齐王没有判自己儿子死刑，而是流放，他便心存了感激，只是流放，等事情淡了，日后再想些办法也就是回来了，至少人保住了。
当天他送了自己儿子出城之后，便让人带着礼物直接去了齐王府。
“哐当！”白玉茶杯从赵念川的手上飞到了门上，被撞地稀碎。
“倒是是怎么回事！你看看，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赵念川生气地看着竹临。
竹临低着头，半天不敢吭声。
“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一件事情是如意的？”赵念川摔了一个茶杯依旧不解气，他一反手将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
现在他不仅没有争取到孙尚书，还让孙尚书进了齐王的阵营，把自己视作了敌人。
“王凝节呢？”
“王……王将军他好几天没露面了。”竹临吞吞吐吐地说道。
“好几天？难怪找个人都找不到，怎么没来告诉我？”赵念川咳嗽了一声，他的双目通红，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有睡好了。
“王，王爷，您也好几天不见人了。”竹临小声地说道。
赵念川烦躁地将头撇向一边，没好气地避开自己的话题说道：“走，去看看王凝节是怎么回事。”
两人没有坐马车，而是驾着马，没一会儿就飞奔到了王凝节的家门口。
看门的小厮急急忙忙地迎过来向赵念川请安，赵念川看都没看他，手一挥示意他免礼，自己脚步不停地往里面走。
“王爷，王爷，将军他三天没有出房门，东西也没有吃，您去劝劝吧。”小厮小跑着跟上。
“我是得好好劝劝他。”赵念川冷哼着说。
转眼就来到了王凝节的房门口，赵念川大声喊道：“王凝节，开门！”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声音，竹临小心地注意着赵念川的脸色，见他马上就要发火了，他马上准备再喊。
但是他的话还没出口，赵念川就已经行动了。
他冲上前，一脚踹开了王凝节的那扇木门。
门应声倒下，三个人走进屋里，却没有看见王凝节的人。
“王将军？”竹临绕着屋子找着，他低声喊着，生怕自己的声音大了些会点燃赵念川的无名火。
“王将……你怎么坐在地上啊。”竹临找到了王凝节，他坐在墙与床之间的缝缝里，神情颓废，目光涣散，脸上有乌七八糟地痕迹，让竹临一度以为他死了。
竹临回头看了眼赵念川，蹲**，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去探王凝节的鼻息，手刚碰到王凝节的鼻子就被王凝节一手扫了下来。
“太好了，太好了。”竹临拍着胸膛，高兴地说道。
王凝节横了他一眼，看向他身后的赵念川，目光淡淡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他死不了，你去给他拿些吃食过来，在外面候着。”赵念川扭头对身边的那个小厮说道，又转向竹临，“你也是，出去守着。”
“是。”竹临应声而起，临走前还不放心地看了王凝节一眼，见他依旧是那副样子，没有再多言，走过去将门靠在门框上，守在了外面。
赵念川没有动，王凝节也没有动，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最后还是赵念川先开了口，他道：“你还打算在地上做多久？”
“你管我啊。”王凝节满不在乎地说道。
赵念川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坐在了王凝节的身旁，接着又是叹气。
“是不是因为魏落，那个丫头早就将消息告诉你了对不对？”赵念川的语气温和了下来。
“是。”
“我从没想到，她对你，已经这么重要了。”赵念川朝王凝节伸出手。
王凝节没有动，依旧是那么坐着。
“赵念川，你觉得我们做的这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就算我们机关算尽，最后成功了，你变成了九五之尊，我变成了将军，可是……到那时，我们身边空无一人，到底有什么意义？”王凝节歪着头，看着赵念川。
赵念川低着头，开始沉默。
“你就像落儿，她到底变成了牺牲品，我护不住她，也不能留她。还有乔洛洛，随便一个贵人，说将她软禁就将她软禁，说要打死她就要打死她，你又能做些什么？你不过只能躲在暗室里哭上一场，祈求有奇迹出现。”王凝节嘲讽地说道。
赵念川依然沉默。
“而且落儿的事情，说到底你也有责任，她是在为你的懦弱负责。”王凝节忽然坐直了，往赵念川的方向靠了靠。
赵念川不解地抬起眼皮，看着他，“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就是你，原本他们还没有想到呆在军营里的落儿的，是你，你把她送到了皇后面前，把她送到了火坑面前！”王凝节有些激动起来。
“与我无关，原本就是大将军和皇后看见三哥靠不住了，才打起了魏落的主意，不管我要不要她进宫看洛洛，她的命运都不会有什么改变。”赵念川摇着头，他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娶她，她……那么喜欢你，若是你早一点答应娶她，她也就……”
“你给我清醒一点好不好！”赵念川没有让他再说下去，他抓住王凝节的衣领，靠近了他的脸。
“你当然可以凶我，我是谁啊？不就是你养的一条狗吗？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你说用就用，说骂就骂，有一天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了，说杀也就杀了，不过如此而已。”王凝节挑衅地看着赵念川。
两人的眼睛靠得如此之近，怒火随时都有可能将理智烧光。
赵念川的鼻翼抽动着，两人对峙着，谁没有服软。
忽然，赵念川将王凝节一把推开，王凝节撞到了墙上。
再次起身，背对着他，狠狠地道：“没错，你说是就是吧，那我现在要你活着，你给我好好活着，你要是敢死了，我绝不会放过伺候你的任何一个人！”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赵念川握紧了拳头，大步走到门边，将那扇已经脱落的门，又是一脚踢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小厮弯着腰，等赵念川走得没影了，他才小心地托着托盘进了屋。
他将托盘上的碗碟一个一个地摆在桌子上，然后小心地看着角落里的那个人影，道：“将军，您……”
“我吃，你出去吧。”王凝节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小厮高兴地点了点头，弯着腰退了出去。
王凝节扶着墙站了起来，看了看空洞洞的门洞，又看了看桌上的吃食，扶着床，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桌子旁。
皇宫里，皇后明天要为自己的妹妹，灵妃的到来举办一个小型的赏花会，莲心湖里的莲花已经开了，正是赏花的好时节，赏花会就设在莲心湖边。
这原本无可厚非，只是不知道皇后是存了什么心思，她明知道乔洛洛还无法下床，还单独给她发了请帖。
乔洛洛苦着脸听玉嫔说完，然后求情道：“娘娘，你看我，我连床都不能下呢，怎么去参加，你帮我去跟皇后说一说吧。”
玉嫔和善地笑着，亲手给乔洛洛剥了一颗葡萄，说道：“我怎么会没说，可是皇后坚持要你去，她说灵妃与你十分合得来，她初来宫中，需要个能说说话的，要你躺着去也可以。”
乔洛洛嚼着甜甜的葡萄，心里只叫苦，说实在的，现在宫里的人都不拿她当人看了，好像谁都可以来踩一脚，要不是玉嫔庇护着，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如今这个皇后也来出些花蛾子。
“玉嫔娘娘，只有你是个好人。”乔洛洛由衷地说道。
没想到玉嫔的神色大变，忙堵住了她的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传了出去，别说我再保不了你，就是我也得脱层皮。”
乔洛洛知道，她这话不假，明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自己这个样子，若是有点事情也只能任人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