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魏无觞家的院子里围满了人,大多是宰相带来的。
“大人,常有会不会有事?”魏常安依旧在哭,她的双眼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
“不会的,你去休息会儿吧。”宰相低声安慰着魏常安,自己却着急了起来。
魏常有悲痛过度晕了过去,现在府医正在诊治,宰相和魏常安在外面屋子里等,魏无觞在灵堂里,趴在妻子的棺木上哭得死去活来。
“恭喜大人!”府医从里面出来向宰相道喜。
宰相听着这句话十分诡异,此时一团乱的局面实在不知道哪里可以称得上“喜”的。
见宰相不说话,并且隐隐有发火的征兆,府医不敢卖关子,忙解释道:“是夫人,夫人有喜了!”
“什么?”宰相当场愣在原地,魏常安也愣了愣,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不会有错的,夫人已经有了身孕,不过夫人悲伤过度,还未醒来,老夫建议送夫人回府,不能再受刺激了,若再这样哭下去,只怕会对胎儿有影响。”府医还在絮絮叨叨地叮嘱着,但是宰相一句也没听进去。
“常有……常有怀上我们的孩子了?!我……要当爹了?”宰相不敢相信地反复说着。
魏常安尴尬地坐在他身旁,心中五味杂陈,她努力克制着对妹妹的嫉妒,认真地听着府医的嘱咐和注意事项。
“噗……”
“啊!”
宰相忽然吐出一口鲜血,血溅到了面前的府医身上,魏常安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大人!快让来把把脉。”府医颤抖着手靠近脸色忽然苍白的宰相。
宰相摇了摇头,自己靠在椅背上把气喘匀,然后扭头对着吓傻了的魏常安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能照顾好常有吗?”
魏常安僵硬地点了点头,掏出手绢来帮宰相将脸上的血渍擦拭干净,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大人,你要好好的,你就要当爹了,你要好好的……”
“我会的。”宰相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便让侍卫搀扶自己站起来。
“夫人不要送回府,就在这里,府医你在这里守着她,再派一百人来守卫这个院子,如果仵作验出了结果,马上差人来告诉我,我大概会在安王府。”宰相安排着。
“大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先不要管那个洛神医的事?我们自己的事还不够多吗?还有你的身体……”魏常安看不下去了,她走向前想要制止宰相出去。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照顾好常有,其他的事情你不要管。”宰相有些不悦地打断她的话。
可是魏常安似乎就是下定了决心似地挡在了宰相的面前。
“我要管,你是我的夫君,是我和妹妹的依靠,如今妹妹怀上了你的孩子,而你却要为了一个无关的人丝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你可曾想过我们?”
宰相皱眉看着她,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只是无力地将头靠在了侍卫的肩膀上,低声对侍卫说了句什么。
侍卫马上打了个手势,就有人上前来将魏常安脱开。
魏常安极力地挣脱他们,然后跪了下去,目光坚定地看着宰相。
大有一副死谏的姿态。
宰相虚弱地叹了一口气,手扶着侍卫的肩膀勉强站直了身体,用眼神示意魏常安身后的侍卫退下。
“常安,你若再拦着我,我就真的要随你母亲一起去了。”
“什么!”魏常安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无比虚弱的宰相。
“我不会有事的,你照顾好常有和你自己,我会回来的。”宰相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魏常安点了下头,站起身安静地退到一边,给宰相让出路来,她看着宰相的眼神有着万分的不舍。
宰相朝她微微点头,然后带着一行侍卫走出了院子。
清宁宫里,萧贵人展读着手里的书信,信是用黎国的古文字写成的,这种文字早已不存于世,只有黎国极少数人才能看懂运用,而他们皇室则是要求每个人都要懂的,作用就是加密书信。
好比萧贵人此时手里的这封信是萧渡写的,经过他们的密线一层一层地传至她的手中,几乎不可能走漏消息。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的边缘,轻柔的风裹着花香从微开的窗户穿过来,吹过她精致的脸颊,她的脸上神情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还要等很久啊……”
宰相赶到的时候赵念川正和王凝节吃午饭,听到宰相来了,王凝节忙让人多添了一副碗筷。
“谢王将军,我就不吃了,将死之人吃也无用。”
赵念川不语,只低头吃着。
“安王爷,既然您有毒药,想必就会有解药,说句良心话,洛神医的事真的跟我无关,我还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帮忙寻找,您这么做是毫无道理的。”
宰相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此时终于露出了着急的神色。
“我还以为宰相大人带来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呢?既然没有,你又不屑于我们的粗茶淡饭就请回吧,至于良心,在场的各位只怕早已经抛弃了吧。”
赵念川说着话,依旧没有抬头。
宰相扶了扶额,环视了一眼四周,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我们单独谈一谈吧。”
赵念川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背对着宰相道:“你最好是想通了。”
“是,我想通了,我们去哪里谈?”宰相咽了口唾沫,嘴里的血腥味更加浓郁了。
“就在这里谈吧,让他们都出去就是了,竹临你去外面守着。”
“是。”
竹临应声,对着宰相带来的几个侍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侍卫们看着宰相,宰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说吧。”
人都走了出去,赵念川才回头,清亮的眼眸倒映出宰相的身影。
宰相没有开口,而是看向坐在大大的躺椅里的王凝节。
“无妨,我和他之间是没有秘密的,你大可以放心,说吧,是谁主使的?”赵念川看出了宰相的担忧,淡淡地解释道。
“王爷和王将军的情谊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关系甚大,我只希望告诉王爷,至于王爷要不要告诉其他人就是王爷自己的事情了。”宰相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