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入了洞房,她坐在床沿,人声渐渐稀疏,直到越来越远,魏常安才回过神,她再也没有希望了,她往后的人生就这么被交代出去了,她再也不是一个少女,连同少女时做过的那些天真的梦,那个扭捏害羞的呆书生都远离了她,变成了她再也不能触碰的奢望。
她没有再苦,只是呆呆地坐着,等着那个未曾谋面的父君来掀开她的红盖头,奇怪的是此时她不再难过,也不想哭,就连那些触目惊心地鲜血都没有了惊恐,心中空洞洞的,只剩下一些悲凉还在游荡。
街头流血事件过去只有半天,宰相府的喜宴刚散,流言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所有人都在议论三皇子是导致这起事件的主要负责人,那个贤良的三皇子原来还有另一幅面孔,果然皇室的人都不简单。
所以当这些话连同这件事一起传到皇帝耳中的时候,皇帝当即盛怒,马上将三皇子叫了过来。
一直呆在德佩宫陪母妃的三皇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德妃一心沉迷于后宫的事情,完全没有管宫外的事情,再加上她以为这件事发展不起来,因为她早就知道了,并且已经采取了措施,所以也是不知情,当三皇子被皇帝叫走的时候,她还以为会是什么好事呢。
“给父皇请安。”三皇子来到勤政殿,恭恭敬敬地向皇帝请安。
皇帝看着他乖巧的模样,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尽量平和地说:“起来吧,朕问你件事,你老实回答。”
“是,”三皇子站起来,往皇帝的方向走了几步,“儿臣必知无不言。”
“你是朕的儿子,朕应该相信你,你现在跟朕说说,陆家庄的事。”皇帝端正地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三皇子。
“陆家庄”三个字一出,三皇子就紧张了起来,这件事当时就闹过,德妃把它压下去的,前不久也听说过,但是当时德妃说不必放在心上,如今为何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这件事儿臣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是儿臣一个贴身内侍的亲戚侵占了别人的田地,打着儿臣的名义,但是儿臣事先是完全不知情的。”三皇子斟酌着字句。
“不知情,他能这么做就是有恃无恐,你一个内侍的亲戚就这么大的胆子,将陆家庄的田产全部吞下了?那可是上千亩地啊,他说拿下就拿下了,说把农田改成桑田就改成桑田,断了陆家庄上百人的生计!”皇帝有些压制不住火气,声音越来越大。
“这件事儿臣知道之后就让他去处理了,那些多占的农田都退回去了,只是授权给他经营,至于改成了桑田是所有人同意的,那些农户都按了手印,儿臣也看过,此事已经平息多时了,不知今日怎么来扰了父皇。”
“好一个都退回去了,好一个都同意改成桑田,那些人只能给他干活,受他压榨,用一点点微薄的报酬去换贵米,没有了活路难道他们就会坐以待毙吗?今日是当街冲撞宰相的迎亲队,明日就能聚集造反了,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皇帝越说越气,其实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现在市井上的流言,哪个皇帝不看重清誉,哪个皇帝不想名垂千古,流言已经把攻击对象慢慢地往他自己身上转了。
三皇子这才知道事情闹大了,赶忙跪下,当时他就不该留下这个尾巴,这件事情他事先确实不知情,但是之后的一系列操作,逼着农户画押的事他却是知道的,不过是因为两千多亩的桑田一年能创造的收益确实可观,而他自己拿了大头,再加上德妃的自信,这件事他是觉得万无一失的,没想到会在今天爆发。
如今他跪在皇帝面前,只能尽力推卸自己的责任,一口咬死自己也是被蒙骗了,是不知情是无辜的。
皇帝走下龙椅,走到三皇子的面前,怒道:“这件事情你自己去解决,闹事的人已经收押,但是事态严重流言已经止不住了,陆家庄那边也要安抚好,不能有任何有损皇家清誉的流言,现在没有你母妃的参与,让朕看看你的能力吧,现在就出宫,没解决好不许回来,也不要想着找你母妃,朕会看好她的。”
三皇子闻言,点头如捣蒜,皇帝没有马上处罚他就好,至于这件事情,除了母妃,他还有人可以用。
“儿臣明白,只是这件事可能要几天,还请父皇多保重龙体,洛神医说父皇的身体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再过几日就能完全好了,儿臣不孝,不能再去给父皇熬药了。”说完,三皇子情深义重地磕了个头,起身离开。
皇帝看着他走出去,心中甚是安慰,他这几个儿子也就老三最贴心,世人只说他是要将老三培养成**人才将他一直留在皇宫,其实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渴望亲情,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不过这件事若老三处理得好,那太子之位就可以考虑交给他了。
“王爷,消息证实,暴民的领头人在大牢中消失了。”竹临得了消息,赶快来到书房向赵念川报告,自从几天前王府出了凶杀案,而且赵念川被偷袭之后,竹临就不敢让赵念川独自一人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安排下去,他自己一直守着赵念川,即便是晚上他就睡在赵念川的屋顶上。
“竹临,你觉得会是什么情况?”赵念川望着窗外,春意正浓,万事万物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属下觉得一定是大牢之内有内鬼,偷偷将他带出去了。”
“那会是谁呢?”
“从上一次我们遇到的狱卒来看,是齐王的概率最大。”
“魏祁去找裴尚书,如何了?”
“尚未出来,刑部也没有动作。”
“长姐那边可有消息?”
“一直派人盯着,毫无疑点,长公主今日一直没有出府,上午派人去给将军府和宰相府送了贺礼,有一个皇商和一个掌柜去找过长公主,但是范驸马有些奇怪,他午后出府之后就甩掉了跟踪。”竹临一一说道。
“驸马?”赵念川想起那天晚上在公主府见到的景象,这驸马和长姐恐怕没有表面上的和睦。
“不管驸马,宰相府那边呢?”赵念川继续问道,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绝不是巧合,怎么就刚好今天爆发,又刚好扰了宰相府的迎亲队伍,可能就是冲着这件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