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凤霓裳忽然想到了母亲的事,吩咐下人将已经被差遣离去的太医又请了回来。
这太医老成,年龄也和母亲的年纪相仿。
“太子妃又和吩咐。”太医鞠着身子,不敢抬头。
凤霓裳便开门见山:“太医,您在宫中当官多久?”
太医略微思索了一番:“将近二十多个年头了。”
凤霓裳浅褐色的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那太医可曾知道当年有一药师,先前曾经服侍过家母。”
凤霓裳将母亲的姓名告知了太医,太医神色一惊。
“此人多年前也曾在宫中当差,只是卑职对此人了解的少之又少,只知道传闻中是个手段狠辣的人。”
凤霓裳皱眉,又问道:“那太医可曾知道这药师有无后人,家人?”
太医仰着脑袋,捋着长胡子细细思索,“药师有一徒弟,名唤王兜,其余的,卑职就不知道了。”
再次差遣了太医去,拓跋宸轩吩咐家中下人全力追查王兜的下落。
房内只剩下二人,凤霓裳小步上前,脑袋轻倚在了拓跋宸轩的肩头:“宸轩,感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
拓跋宸轩宠溺地抚摸起凤霓裳的发,眸底满是关切:“霓裳,若不有你,也便没了今日的我。”
是啊,上一世的悲痛经历,她决不允许再这一世重蹈覆辙。
凤霓裳双手环住了拓跋宸轩的腰,紧了紧自己的手。
她一定要将上一世的恩怨情仇全部了解,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为眼前这个男人铺垫好路,助他平步青云。
翌日,骄阳悬挂空中。
家中下人将寻找到的王兜,带到了府中。
似乎是从未演过如此气派的场景,年纪轻轻的王兜见到拓跋宸轩,瑟缩了下脖颈,眼神畏惧。
“大胆,见到太子和太子妃还不行礼。”
下人说着,一脚便踢到了王兜的腿弯处,王兜扑腾便跪到了地上:“参见太子和太子妃。”
大堂之间,跪着的王兜身体颤颤巍巍。
“有些事情想要请教,还请你如实回答。”
拓跋宸轩踱步到了王兜跟前,那一身墨色镶嵌着金丝线的袍子没过小腿直到脚踝,显得整个身形无比修长,霸气和凌人的气息充斥着。
王兜不敢抬头,只是默默地垂着头颅。
传闻中的太子爷,可是行事果断,雷厉风行。
王兜转动着眼珠子,怯怯道:“太子请讲,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可曾识得这位药师?”
拓跋宸轩使了个眼色,手下便将那药师的画像拿到了王兜面前。
眼神之中一瞬间的触动,王兜惊诧之于,抬头时候却一口咬定不认识。
凤霓裳掩面轻笑一声,“你这撒谎的技能到是挺一般。”
王兜别过脸不看二人。
眸中精光一闪,心生一计。
凤霓裳想到了那药师死时候的场景,便将当时的画面描述的绘声绘色。
“他已经死了。”
凤霓裳一边说着,一双凌厉的眸一般注意着王兜的反应,细微到每一个表情变化,每一寸肌肤的抖动。
“药师死的时候,死死拽着我的袖子,他衣衫褴褛,在乞丐中间已经混迹许久,因为讨不到饭过着艰苦的日子,想不到我们去苦苦寻求到了你这个他唯一的亲人,却是如此冷漠。”
王兜耷拉着的脑袋虽看不清表情,但额角却有细密的汗珠,支撑在地面的手死死用力,骨节处泛着森白。
果然。
“他死的时候不瞑目,大概是这世上还有什么舍不得放下的事,或者人吧……”
凤霓裳故意将尾音拖的很长,硬是像一根羽毛挠着人的脚心,难受的紧。
“若是你愿意将你知道的你师傅的全部事情都告知于我,我便命人给你师傅重新厚葬,带你去见见它的墓地。”
“他根本就不是我师傅!”
蓦然,那原本跪着,面向着地面的王兜,猛然惊起,眼睛虽小,却能看清里面蓄满了泪水。
“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们一定要厚葬我父亲。”王兜说着,泪水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王兜堂堂男子汉,竟在这太子府的大堂之中,当着众人的面抽噎起来。
凤霓裳也大惊,一边的拓跋宸轩也紧锁眉头。
“你们究竟要知道父亲的什么事。”王兜声音低沉。
凤霓裳清嗓,问道:“你知晓十多年前你父亲曾经服侍过一位夫人的事?”
像是提到了什么惊惧的事情,王兜泪水夺眶而出,表情压抑,半晌,他才娓娓道来:“十多年前的事情关乎太多,太子妃为何要重新调查当年之事?”
凤霓裳想到惨死的母亲,两弯柳眉便皱成一团:“那夫人,便是我的母亲,母亲忽然惨死,定是受了奸人迫害。”
王兜脸上的神情便更加微妙起来,他盯了凤霓裳许久,似有难言之隐一般支支吾吾:“这件事情我知情,既然答应了太子妃,便会毫无隐瞒,但是太子妃要保证,厚葬我父亲,且为了安排后路。”
凤霓裳不做过多猜想,一口应下。
终于,王兜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
“十几年前,父亲还在宫中任职,父亲做事本分,可某日有人用我的性命相要挟,给了父亲一瓶药粉,交代要下在那位夫人菜中,父亲本不依,可那人却差些要了我的性命。”
王兜像是回忆起什么极度骇人的事,双手将环住自己的肩膀,低声陈述:“父亲被迫答应,将药下到了那夫人菜中,完成任务父亲便去迎我,谁知那人却不肯放过父亲。”
“父亲趁机将我从那人怀中夺走,可却从此过上了逃命生涯,那人数年来一直在追杀父亲,父亲带着我不容易,便对外隐藏了我们的父子关系,为了不被外人找到我,将我托送到了好友钱太医府中。”
日后,便是王兜带着悲惨回忆隐忍长大的时光。
当年母亲的确是受人迫害,凤霓裳潸然泪下,一张瓷肌小脸儿瞬间苍白了的没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