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臣女有异议,凤刘氏为人宽厚仁慈,乃是无辜良善之辈,不知可否饶过她?”
凤霓裳心里琢磨着,怎么让刘柔逃出凤府躲过这一劫啊?
九五之尊,想杀人容易,但是想放一个人,更是容易的有无数种办法。
像是方才,他想放过凤霓裳便补充了一句“除皇室外”,虽然同时把凤家所有入皇室的人放过了,但那些不足为患,所以他同意。
更何况,他想放过谁,和别人请他放过谁分量当然不一样,再别说凤千城那蠢货昏迷之前还替凤府犯了个蠢。
这下本就让觉得自己宅心仁厚的皇上,简直没了威严,面色也不大好看,凉凉看着凤霓裳想提醒句:“别得寸进尺。”
没想到被拓跋宸轩抢了先,他目光柔和怜悯摸着凤霓裳的乌黑长亮的秀发,虽然嘴上淡漠,语气里却没多少威胁的意思:“别得寸进尺。”
皇上杀意已决,绝不会再有退步了,立马召了公公前来写圣旨盖玉玺,结局已经成型、板上钉钉。
凤霓裳不傻,知道再开口也改变不了什么,反倒会给自己和拓跋宸轩惹麻烦,只能心情低落地沉默下来。
一旁的拓跋宸轩慢慢把她不动声色圈在自己怀里,他方才出言一方面是提醒她,一方面他心里也还在记恨刘柔找的那个产婆,险些让凤霓裳丧生当场。
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无辜的呢?
至少在他查来的线索看来,这个看起来仁慈宽厚的老妇人,没那么干净。
一般人生死在拓跋宸轩看来都无所谓的,但是跟凤霓裳有关的,他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更别提那么让他揪心,一辈子难忘的时刻。
他永远忘不了被人问到要“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那简直就是要命的选择题,虽然答案肯定是毫不犹疑的,但这不代表他就愿意让自己媳妇怀胎十月的努力瞬间付之一炬!
天不怕地不怕的拓跋宸轩,在那时候怕极了,使劲掐着手指,浑身紧绷嘴角泯直,就怕听到一句“母子双亡”。
这个刘柔,不说她背后做了些什么事情,就说她带过来的那个产婆,在拓跋宸轩心里已经被打上个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的印象。
关于凤霓裳,他一点坏消息都不想听到。
别说皇上,就是拓跋宸轩想从皇上手里救个人,也不难,可他就是觉得这个妇人不值得他开口去救。
圣旨下的很快,二人刚刚回府,便听得大街上人心惶惶,马蹄声声路过,又呼啸而去。
第二天一早,凤霓裳和拓跋宸轩用膳时,他手下来报:“圣旨已下,凤府人已然全数被关押皇宫天牢,等候问斩,朝堂有些动向,但是方向暂时不太明朗。”
等了下没见拓跋宸轩其他指令,乖觉自己下去了。
二人沉默用完膳,凤霓裳状似无意说了句:“我想去天牢。”
拓跋宸轩虽然不想让她去那么脏的地方,但是拗不过她的执拗,还是陪她去了,只是要求她包装严实,不要被这潮湿邪气所侵。
二人到了天牢的死牢分部,拓跋宸轩拿着令牌给他们看了一眼,凤霓裳拿出银两打点,最后意料之中被放行进去。
两人目标明确,直奔刘柔所在的牢狱之中。
到的时候,刘柔正端坐其中,干净利落,比起其他哭天喊地的凤府人来说,非常特别了。
见到两人来访也是有些惊喜奇怪,不过还是先行礼:“罪妇刘柔,见过二位王爷、王妃。”
凤霓裳眼圈立马就红了,上前把人抱住哽咽道:“是我没用,救不了您。”
“这是什么话?王妃多虑了,在这凤府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今日的结局。”
刘柔一副早已做好准备、视死如归的样子,倒是令拓跋宸轩有些讶异,却也没管。
不等凤霓裳再说些什么,刘柔接着温柔说道:“今日王妃不顾肮脏牢笼来见罪妇最后一面,本也十分感动,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凤霓裳被这么一说,已经是泣涕涟涟,难受得不成样子,刘柔安抚着她笑道:“傻孩子,要说我这一生还有什么遗憾,便是识人不清,给你生产帮了倒忙,险些害了你。欠你一句,抱歉。”
哭得一脸糊涂的凤霓裳连连摇头,她心里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刘柔,她不相信刘柔会害她。
“如今心愿已了,便也没什么放不下得了。这辈子,我很满足。愿王妃余生喜乐平安,阖家幸福。”
刘柔最后郑重抱了下凤霓裳,随后跪地摆出恭送的姿势,头埋得低低的,不敢让对方看出自己眼睫下面,也一样是早已经湿濡一片。
凤霓裳哭得痛快淋漓、上气不接下气,拓跋宸轩无奈又无法,只能这么把人抱了出去。
情绪过重的两人没在意,路过的凤千城牢狱角落里,藏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窈窕女人,正红着眼圈缩在角落躲开他们。
等他们离开以后才探出了头,正是同样身为皇室被放过的凤无霜,她刚进来没多久都没来得及好好跟凤千城说句话,便听见了那夫妻俩的声音,于是死死缩在角落,就怕自己被发现。
等他们彻底离开才敢出来说话,凤千城郑重认真嘱托道:“无霜,一定要帮凤府报仇。凤府,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在凤千城心里,那些被派出去联姻的利益用途的凤家人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凤家人,而凤霓裳更是算凤府的仇人,他严格给凤无霜传递这些信息,把自己的不甘一起传递过去。
“明白,哥…是我没用,救不了你们。”
凤无霜含泪应下,转眼没蹦住情绪,哭得凄厉吓人。
凤千城眯着眼睛,一边安抚着她一边道:“报仇时候尤其注意凤霓裳这个女人,她已经不算是我们凤家人了。”
“自然!”
反正在凤无霜心里,也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家人,更别说这次的灭族,听说就是因为她导致的,居然害自己族人到这样的地步,简直是丧心病狂!
等她不舍的离开了天牢,回到太子府,正看到水榭边喂鱼的太子拓跋澈,立马上前跪着请求哭诉道:“求太子殿下帮我复仇!”
凤家倒台后,她没什么力量能依靠了,唯一能借助的只有拓跋澈,好歹夫妻一场。
可没想到,拓跋澈扭头给了她一巴掌,戾气很重:“滚。”
最近几天,明里暗里发现有皇上的人盯着他,显然是被怀疑了,好不容易凭借一些事情摆脱了那些嫌疑,但是绝对不能再掺和浑水了。
正在烦躁头上,这女人居然让他帮忙复仇?
他要是有那个能力,皇位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越想越气,直接把那女人一脚踹进了一边,沉声威胁道:“最近,最好给本太子安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