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葬了高素、张龙之后,凤霓裳心情有些沉重,在府中闭门不出。
拓跋宸轩怕她无聊,无事之后便到她这里陪她说话、下棋、品茶。
这天,二人正在棋盘上争个高下,下面有人面色不好的来报消息:“太子殿下,有消息传来说品王到了边疆水土不服,多日不曾好转,发烧风寒后反而日渐加剧了。到最后,病逝边疆。”
“品王病逝?”
拓跋宸轩不紧不慢地放下一颗黑子,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
凤霓裳更是觉得离谱,面色疑惑问道:“他还是先太子的时候,不是替皇上去边疆视察过吗?当时也没说水土不服。”
属下说道:“传闻是从边疆传到了京城,整个京都都沸沸扬扬,估计宫里那位也收到了消息。”
“尸体呢?”
凤霓裳觉得奇怪,品王那性子这样设计自己的身份,除非是另有所图。
他到底图什么?
若是气皇上把他发配边疆,以他的身份完全没必要假死,随便做些乱子便够皇上头疼的了。
若是真的忽然水土不服,也应该会有消息预兆提前传回京都,病逝也不会这么突然吧。
还“病逝”的消息整得沸沸扬扬,整个皇城都有所听闻,怎么看怎么刻意。
而且他打算怎么伪装尸体,堵住皇上的口?
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亲儿子,哪还能真让他身死异乡。
“据说太子临死前想回京城,不入土为安就要遵循当地的习俗行个火化的葬礼,随后将骨灰盒带回京城。”属下低下头,敬职敬业地汇报着消息。
拓跋宸轩挥手示意他退下去,忽然轻笑一声摇摇头:“这个拓跋澈,还真是能搞幺蛾子。”
“你觉得皇上会信吗?”
凤霓裳摸不准皇上如果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态度。
“说不准。父皇不傻,但到底是亲儿子,不好说。”
拓跋宸轩看着棋盘外的黑子,双目深邃思索着什么。
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拓跋澈倒是干脆,直接火化来掩盖 这可是无论如何也证实不了这件事。
“你有什么想法?”
凤霓裳觉得拓跋宸轩的表情不像是无措,反倒是成竹在胸。
“品王出了事,皇上肯定会下令让边疆把骨灰盒送回来,队伍返回的时候,看看品王的亲卫侍从人数全不全。有没有忠心的下属选择殉葬的。”
拓跋宸轩目光一闪而过的嘲讽、不屑。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如果拓跋澈真有事情要做,这病逝不过是金蝉脱壳的借口罢了,肯定还会需要人手帮衬着他。
“且看着吧,看病逝的品王会不会死而复生从骨灰盒里再化作人。”
凤霓裳点点头,皙白细长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白子,落子成局。
此时的边疆。
传闻“病逝”的品王正坐在边疆时常敌对的边国国王宫殿,吃着烤肉喝着美酒、时不时夹点菜,扫了眼中间跳舞的舞姬。
最后目光放到正座的边国国王身上,桀骜的神情狂放不羁,似笑非笑道:“说好的商议,您就这样把我病逝的消息放出去,怎么看都是先斩后奏、逼良为娼吧。”
“欸,品王说得哪里的话,您若是有心阻止,消息怎么传的出去?孤不过是添把火罢了。”
国王笑眯眯朝他的方向敬酒,很是无所畏惧的样子。
如今已经破釜沉舟,品王就算是回国说自己是无辜的,皇上也会怀疑他的用心。
还有他曾经跟边国国王饮酒作乐的事情,总是显得欲盖弥彰。
不过是斩断他所有后路罢了。
“之前说得作数吗?”拓跋澈眯着眼睛闪着精光,时刻算计着一切。
“当然作数,只要您帮我们一把,孤便会派人狠狠打击贵国太子势力。到时候你坐拥我边国数万精兵,是彪骑大将军了,会打不过一个势力残破的太子?”
边国国王语气缓慢循循善诱,不紧不慢诱惑着拓跋澈。
要说一般情况下,拓跋澈不会那么傻,现在所做的一切跟卖国没什么区别。
可是他被调至边疆,说好听了是调配,说难听了就是流放。
虽说皇上说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可有真的替自己想过?
不过是利用自己的势力牵制拓跋宸轩,想达到朝堂上的平衡罢了。
皇上为的从来不是哪个儿子,只有他的君权之术和他的皇权稳固、江山如初。
这样的君国,护他作甚!
怨念和恨意被激发,虫子似的啃咬着他残破的心,引导他堕向黑暗深渊。
便是反了又如何,他不过是替自己讨个公道!
主座上的边国国王看见了他目光里情绪变化,很是满意的轻微点点头,嘴角闪过嗤笑。
真是蠢得可以。
宴会过后,二人达成了合作的共识。
等皇上传令过来要骨灰盒归京,拓跋澈便将人全数派回去,只留下自己的心腹。
剩下的事情,便是复仇。
向天地喊冤、向皇上宣战、向拓跋宸轩反击,他拓跋澈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目送拓跋澈到一处宫殿安置后,国王冷笑一声叫人过来:“再传一条消息到他们京城。”
很快,京城又有了边疆传来的消息。
边国求和使团请求进京,所言品王病逝异常,有人在其中做手脚,特来报。
这一消息传出,满朝哗然,像是水珠滴落油锅里,哄然炸起了阵阵油花。
但人家主动来说谈和,不好拒绝。
于是拓跋帝亲自宣告同意其进京来谈,并宣布了太子作陪。
开欢迎宴当天,拓跋宸轩携太子妃凤霓裳一同进皇宫,对使臣表示诚意和欢迎。
进宫需要下马车,换步辇。
在他们换步辇的时候,碰巧边国使臣团也到了这里。
“边国使臣代表王齐,携众人问太子、太子妃安,久仰大名如今终于得一见。”
“客气。”
双方面上带笑,礼貌打了个招呼敷衍,随后便错身离开了。
等他们走开以后,凤霓裳忽然问了句:“谁负责招待他们,或者他们先前来过这里吗?”
“怎么?”拓跋宸轩觉得她问的话很有深意,直接问她怎么回事。
凤霓裳转身看着刚刚说话的王齐,看着圆滑礼貌,其实很有问题。
明明都是边国使臣,偏偏让人觉得他对皇宫了解的很是轻车熟路。
方才有个使臣离开可能是想方便一下,王齐直接给他指路,并且画手势告诉他怎么到达正殿。
分明是对皇宫地形图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