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牧忆堇愣了一下,迷茫地看着尉迟木槿。
尉迟木槿在月光的照耀下,脸若银盆眼如水杏,更加楚楚动人,一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目,两弯笼烟眉似蹙非蹙,看得牧忆堇有些恍惚。
“纯儿?”尉迟木槿将手在牧忆堇眼前晃了两下,试图让牧忆堇回神。
“呵呵,姐姐今晚很美。其实姐姐不说纯儿心中也清楚了一两分。”牧忆堇淡淡地笑着,将头靠在了尉迟木槿的肩膀之上,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在尉迟木槿面前牧忆堇从不称自己为“忆堇”,因为她明白,在那个女子面前自己永远都是那个纯儿。也许她会变,会因为时间的迁徙而有所变化,但她唯一不变的将是那颗炽热的心,那份爱是永不毁灭的。
“好了,天气也凉了,回去睡吧。”尉迟木槿抖了抖身上披着的外衣,捋了捋牧忆堇额前肆意飘舞的发,“小心得了伤寒,到时候有心出去,有条件出去,可你却没力出去。”
牧忆堇往尉迟木槿怀里钻了钻,望着这张百看不厌的脸蛋,娇笑着:“有姐姐照顾着呢,做妹妹的才不怕。”
尉迟木槿笑笑,不再多说什么,一把拉起牧忆堇就往屋内走去。
同床共枕一夜,两人只是无语。看着对方的眉、眼、鼻、唇,两个人心中都是感慨万千。知道这份爱情得不到更多人的祝福,但这种回忆留给她们已经足够了。百年之后,她们的儿女也可在一起,也算了了她们的心愿……
御林军将整个皇宫围得是水泄不通,宫内也是人心散乱,“流苏王爷逼宫”的声音是一阵响过一阵。
“皇儿,流苏是真的要逼宫吗?”沈均儿苍白的脸映着昔日的朝霞,虚弱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疼惜。
“母后不需要去慈宁宫休息吗?玉妃、彩云,太后娘娘就交给你们先照顾了。”尉迟睿城向后方的春念和宁彩云使了个眼色,他不是那种不通人情的人,所以他也会和普通人一样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
“你站在外面,岂有我在里面的道理?”沈均儿轻轻推开了身边的春念和宁彩云,看着宫外的一片通红,碎碎念着,“睿城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儿子,虽然我只长你几岁,但,我毕竟是他的女人。我爱他,并不是因为他的地位,也不是因为跟着他可以享尽荣华富贵,而是他的一举一动吸引了我。于公于私我都不会在此刻离开的,你劝也没用。”
沈均儿笑着,笑得唯美,笑得凄凉。她未想过她心底一直在意的两个人会用一样的招数骗她,更没想过她们会同时出现,而她呢?那些思念时留下的泪,都成了她愚蠢的见证。是啊,被所有的人蒙在鼓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而她偏偏是最后一个知情者。纵然有再多的不甘她又能说些什么呢?怪只能怪她的身份,她不会再去争夺些什么,她的一生就这样过去了吧。听着那些豪言壮语,她反而不害怕了,多了一份莫名的惆怅。
“彩云不会离开奶奶的。”宁彩云倔强地拉着身旁的瑶海嫣一起立在沈均儿身后,脸上没有丝毫恐惧,那种气势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既然大家都在这儿,春念又怎能离你们而去?”春念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向前靠了靠。
看着满朝文武纷纷向这边靠近,后宫的妃子也尾随而来,尉迟睿城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了。他知道自己决不会有事,他知道这片江山能够保住,但他也在害怕,他怕的是那些不可避免的死伤。望见他们脸上的执着,尉迟睿城笑了,很舒心。他此刻期待着尉迟流苏的到来,他想让那个准备逼宫的男子看看,这御苠王朝的宫殿里到底有多少人会真正服从他呢?
“皇兄,没想到你的身边仍有这么多人啊。”尉迟流苏云淡风轻地说着,身后的官兵已经围了过来。
尉迟睿城看着那群眼生的兵,笑道:“莫不是这些人就是两年前派去……”
“没错,所以皇兄应该明白他们的厉害之处。”尉迟流苏瞥了一眼沈均儿身后的人,笑着道,“彩云,还不过来?”
宁彩云眉间带笑,轻移莲步,迳自走到尉迟流苏身旁,略一颔首,柔媚羞涩的笑容在她脸上漾了开来,含羞待放般娇润。
“彩云,你……”沈均儿轻咬着粉唇,强忍住眼中的泪,嘶哑的声音冲击着众人的耳膜,“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是不是?上次寿宴上的事情也没有冤枉你,是不是?”
“郡主并不是当初的郡主了。”瑶海嫣轻笑着扶住了沈均儿晃晃悠悠的身子,低着头轻声说道,“三年前流苏王爷找到郡主,将郡主真正的身世告知了郡主。其实郡主是安澜王朝的遗孤,只因当初的一个巧合被误认为是……如此一闹,郡主反而愿意帮助流苏王爷完成他的大计了。”
“海嫣,为何你不早说?”沈均儿牵住瑶海嫣伸过来的手,将身体靠了上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她不想把最柔弱的一面展现在众人面前。
瑶海嫣看着沈均儿虚弱的样子,有些抱歉地说道:“她是我的主子,我自然要遵从她的吩咐。但是郡主也答应过我,如果这一天真的来了,我可以自己选择要支持的人……”
沈均儿也不再说什么了。瑶海嫣在宁彩云很小的时候便服侍在她的左右,所以瑶海嫣是最值得她去信任的人,所有人都知道宁彩云不会伤害瑶海嫣,能做到如此也算是对她有所交代了……
“皇兄,你就不要再想着皇宫外雨纯山庄的人了。你们虽然表面上装作对‘她’的失踪漠不关心,但却动用了暗卫以及雨纯山庄最顶尖的高手四处寻找。既然‘她’在我的手上,我自然就有办法在你的眼皮底下和那位默庄主取得联系达成协议。”尉迟流苏打开扇子,笑得不染世俗凡尘。
“是吗?”尉迟睿城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面上却一直带着笑容。
两边的人僵持不下,尉迟流苏对身边的一个兵说了些什么,身后的包围圈还是越来越小。看着尉迟睿城脸上淡淡的笑意,尉迟流苏也有些心慌,却不敢表现在脸上,只是下令速战速决。周围一群黑衣人突然围了过来,虽不可说是以一敌百,但是以一抵十还是绰绰有余了。那一道道倒下的身影深深触伤了尉迟流苏的眼睛,他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布置了这么久的局竟然会说破就破,心下更加不甘。
“没想到皇兄身边还有这么一批能人啊。”尉迟流苏略带嘲笑的语气听在所有人耳里都不是滋味。
雨点瞬时大了起来,淋湿了每一个人,尉迟流苏也不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面前的尉迟睿城,还是嘲笑着南城别苑里的尉迟木槿,或是其他人,又或是……他自己。
“不是我的人。”尉迟睿城苦笑着指了指房顶说道。
尉迟流苏抬首望去,屋顶上站着的人竟然是蓝成俊!那个安澜王朝的成俊王爷。一瞬间种种疑惑都好像解开了一般,原来窥视这个位子已久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安澜王朝。
“皇上和王爷果真是好兴致。”蓝成俊从屋顶上跃下,淡淡说道,“若你们和睦相处,安澜王朝怕是一生都没有这个机会了。”蓝成俊的眼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直到在她身上定格了下来,轻声说道:“念儿,你的任务完成了。”
春念咬着唇走到了蓝成俊身后,殊不知她每走一步都感觉到千万双眼睛在看着自己,感觉脚底下长出荆棘蛰了自己。有了宁彩云的例子,此刻见到春念也投到敌人的身边自然不会再有惊讶了。只是他们都想不清楚,为什么春念会是蓝成俊身边的人。
“啪啪啪”一阵掌声凭空响起,两名白衣男女踏着轻功落入众人的视线之内。
“哥,怎么样?你妹我说的不错吧?”牧忆堇笑笑,只是带着面纱,旁人看不见她脸上的痛楚。她把她们当成知己,她早知道这中间有猫腻,但她却无法正视,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
听见这个熟悉而久远的声音,尉迟流苏是惊讶的,他明明布下了千万道机关……
“流苏王爷,您不知道您的别苑里还有一条暗道吧?唔,也难怪,毕竟您买下来的时候那儿的主人没对你说起过嘛。”牧忆堇轻笑着,却已经点出了尉迟流苏失败的原因。转过头看着错愕的宁彩云和春念,牧忆堇忍不住叹息着,“你们以为做得很好了,却不知漏洞百出,让我说说你们失败的原因吧。彩云,你不应该说蓝瑞是木槿姐姐交给你的,当时的你也许是迫于形势想让你的计划加快速度,但你应该考虑,若有一天我碰上了木槿姐姐,这件事情也就拆穿了,这是其一。有一日你说海嫣闷闷不乐,想让我逗她开心,可是我说起时海嫣却是带着幽怨地看着你,你相信她是忠心的,因为她待你如姐妹,而你拿她当棋子,她会舒坦吗?她的真情流露就是你失败的第二个原因。而最重要的是……你从未失明过!只是用药物将眼睛弄得看上去没有焦距。别人都以为你是嗅觉灵敏,却没有想过你是能看见的。而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说出那番话也只是为了让我可以接近太后,达到你的目的。不过,你也是从一开始就错了,你知道妙手回春是谁吗?呵呵,你败就败在了这里……更何况,你复明以后嗅觉是不会下降的吧?可是你却认不出我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