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雄浑激昂的鼓声从围场的四周传来。
咚!咚!咚!
每一下都敲在众人的心上。
随着尖锐悠长的角号声划破长空,刹那间,空旷的山坡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山坡高处精心搭建的木质台上。
按照惯例,朴公公手持诏书,一字一句地宣读着今年围猎的规则和要求。
徐娇娇心中欢喜,从小魔头那里获知的信息果然是正确的。皇上今年指定的围猎武器只有芦叶枪这一种。
“小姐,这是无忧刚刚送来的。”婢女八宝将手中的字条悄悄递给徐娇娇。
字条上是九哥字迹,只有三个字:“莫逞强。”
正纳闷这三个字的用意,就听朴公公继续开口道:“奉皇后娘娘懿旨,今年开场赛各府女眷的赛马次序,既是各府儿郎进入围场的先后次序。”
原来是规则改了。
九哥哥定是担心她会为了抢第一而逞强,所以写纸条来提醒她。
徐娇娇垫起脚尖,将赛场内各府参赛者的旗帜都迅速数了一遍,心里默默计算着,若她在开场赛上跑最后一名,等九哥哥入围场的时候,怕是天都黑了。
将纸条悄悄收起来,她心中已有打算。
随着朴公公手中绣金龙的彩旗猛地一挥,刹那间,鼓角齐鸣,声震四野。
各府女眷们胯下骏马几乎是同一时间,如离弦之箭朝目的地而去。
她们一个个身姿矫健,衣炔飘飘,马蹄扬起的尘土如汹涌澎湃的黄色浪潮,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整个山坡,场面好不壮观。
这是徐娇娇第二次骑马,与第一次骑马的环境不同,四周嘈杂的声音以及身边疾驰拥挤的马匹,让她无比紧张,不过片刻她就被甩在队伍最后。
“我是徐家的女儿,就算不拿第一,也绝不能垫底!”
徐娇娇紧咬下唇,焦急地用力抽打身下的马儿,马儿吃痛地长嘶一声,四蹄如飞。
她身子前倾,紧贴马背,发丝肆意飞舞着,四周的一切快速后退,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超过一个,再超过一个!
说来也奇怪,她的马跑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原本跑在前面的几匹马儿陆陆续续都出了意外。
有的马突然掉头跑往其他方向;有的马则突然腿软跪倒在地;还有的马跑着跑着就突然口吐白沫……眨眼的功夫,整个赛场里就只剩下徐娇娇和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女眷。
徐娇娇心中一喜,突然有了夺第一的念头。
“驾!”她兴奋地扬起马鞭,重重抽打在马臀上。
不消片刻,她已追上跑在第一的女眷,两人正齐头并进时,第一的女眷胯下的马匹突然抬起前蹄,她来不及反应就要从马上摔落下去。
“小心!”徐娇娇下意识地要去拉住对方。
可她力气太小,人倒是拉住了,她却连带着一起摔下马去。
疯马扬蹄朝两人身上踏去,倏忽间从远处射来一支冷箭,正中疯马的额头,紧接着又飞来三支箭,分别射中那疯马的前肢和脖子。
疯马顿时向背离徐娇娇和女眷的方向倒下。
“娇娇!”
一人一骑疾驰而来,跃下马后扔掉手里的弓箭,冲过去抱起娇娇担忧地问:“有没有伤到哪?”
徐娇娇被九哥哥的惊慌吓到片刻失神,摇摇头安抚道:“九哥哥,我没事。”
徐慕容不放心地又将她上下仔细检查过一番后,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去。
“不是告诉过你,不许逞强吗?”徐慕容忍不住责怪起来,若他的箭晚射一秒,或射偏一寸,今日她定会受伤。
“娇娇知错了。”她放弃了替自己狡辩,乖乖认错。
徐慕容见她这样,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将她从地上扶站起来。
徐娇娇想起和自己一同坠马的女眷,转身关切地问:“宋姑娘,你有没有受伤?”
宋锦书今日身着月白色骑装,发间插着的兰花簪与她温婉的气质相得益彰。她是承伯侯府的嫡小姐宋锦书,京城第一才女,也是学院里夫子们争相夸赞的“好学生”。
她虽因坠马弄脏了衣裙,却一点也没有狼狈之态,微微欠身,带着一抹柔和的笑意,轻声说:“多谢徐姑娘,方才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未受伤。今日若不是徐姑娘出手相援,我怕是会摔得更惨。”
徐娇娇本就喜欢长的好看、又有才华的人,见宋锦书如此,心中对她就更是喜欢:“当时情况危机,若不是我九哥,咱俩今日的结局都不堪设想。”
宋锦书闻言,朝徐慕容的方向再次盈盈欠身,说道:“多谢徐九郎。往日里听闻徐家九位儿郎,皆是人中龙凤。今日得见九郎英姿,果然不凡。九郎的这三箭,不但反应敏捷,心思细腻,且精准无比。这般非凡本领,着实令人钦佩。”
听到这样的夸奖,徐娇娇心里别提多美了,“九哥哥他不但箭术好,琴棋书画也都样样出众……”
徐慕容咳嗽两声,打断徐娇娇的自卖自夸,微微拱手谦逊地说:“宋姑娘过谦了。若宋姑娘无碍,我们先行告辞。”
说罢,他将徐娇娇重新扶坐在马背上,牵着马往终点走去。
那么多马都出了问题,偏偏娇娇的马没事。若不是她刚才舍命去救人,怕是会被人怀疑是徐家为了拿第一而做了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