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妧呢喃轻声说着姐弟两人曾经发生的种种事情。她的双眼，满是情绪，或温柔的，或欣慰的，或欢喜的。
曾经在周府时，她是没有身份的庶女，他，亦是受人嘲笑指点的周家外子。他们有着不同，却又相同的情绪和经历。
她是他的姐姐，是无条件对他好，让他信赖的姐姐。
而他，是鲜少多言，却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护着她的弟弟。
曾经如此。
但现在。
走到这一步，周妧未曾想到过。但已到这一步，便已是各种，无可奈何了。
在这场宫变起时，她就想过，他若真有事她会如何，又或说，若她赢了，她能狠下心来处决了他吗？这些，她曾想过，但从未自行给过一明确的答案。
那场乱战后，他受重伤消失无踪，她也伤心难过。但除了伤心难过，她还有许多别的情绪。她看似断定相信了他已经亡故，但没见着尸身，心里总还是有些余地。
直到现在。
魏穆冉失踪无影后，谢宁他们没有放弃寻找，也不曾吊丧。因为他们并不相信魏穆冉死了。
而现在，尸身在，就连一直不愿放弃的谢宁他们，都不得不承认魏穆冉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倒一杯酒来。”周妧朝身边宫人吩咐着道。
宫人端来一杯酒。周妧端着，起身，“小冉，这是姐姐敬你的酒，若还有来世，姐姐与你，仍是姐弟。”
哗啦一声，酒杯里的酒被倒落在地，溅湿一片。
师学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端着酒杯的周妧，她面前的地上一片湿漉。师学微落下眼，猜到周妧是在做什么。
“师学参见太后娘娘。”师学揖礼。
看见师学，周妧脸上哀伤纠然的情绪瞬然消散。
师学走近周妧身边，开口劝慰了周妧几句。
周妧与魏穆冉虽早已反目，但……
两人到底是姐弟，从前姐弟两人之间，感情又甚好，即便闹成如今这样。但魏穆冉亡故，想来周妧心里也定不会太好受的。
周妧听着师学的宽慰，心情舒畅许多，她刚要让师学给她抚琴，外头宫人走了进来，道是单王令人送来了些孝敬的东西。
单王孝敬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但是……
是孝敬还是提醒，便不得而知了。
周妧看着单王送来的美玉珊瑚，方才温和下来的脸色情绪，顿时沉落了下来。
师学看着一脸情绪，抚摸着单王送来的美玉珊瑚的周妧，他亦知了知晓，单王与周妧面上虽是一边的，但两人之间是早已有了一层不浅的隔阂存在。
“娘娘，娘娘若有什么烦心的事，师学愿尽力为娘娘分忧。”师学启声说道。
周妧转过眼，看了一眼师学，无奈牵出一笑，“这些事，乱而复杂，你就是有心，怕也难为哀家想出些什么。”周妧说道。
师学唇一抿，继而道：“太后娘娘若信得过师学，可与师学一说，师学定会竭力为太后娘娘出主意的，即便师学才陋，至少，太后娘娘能说出来，也好一宽心情，总好过，一直闷在心里，伤心也伤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