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事实如同傅星想的那样。
那是郝爱他们拜访的一个星期之后。
前一天傅星还跟陆则说起来，明天想吃西边街区的那家甜品店。
听网上说那里的彩虹拉丝包不仅颜值好看，而且味道很是惊艳。
傅星喜欢甜食，陆则也喜欢。
这可能是两个人为数不多的同样爱好了，只是因为总吃甜食对身体不好，陆则一般都会哄着傅星，跟哄小孩似的。
每次遇着她实在想吃的，陆则不管多远，都会给她买回来当小惊喜，或者直接带她过去。
早上的时候。
傅星起来换好了衣服，锅里她还剁炖了两人份的燕窝。
想着垫吧垫吧，因为不晓得甜品店那里的人多不多，天气这么冷，等着的时间肯定会饿。
傅星考虑的挺好，厨房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她脸上的妆面收拾妥当，不过没涂口红，想着等吃完饭再擦。
快到八点半。
傅星的手机响了，是陆则打来的。
彼时傅星没多想，她蹦蹦跳跳的跑去接电话，随着那边陆则的声音越来越沉，傅星的脸色也变的毫无表情。
“你现在在哪呢？”
“我现在过来。”
傅星抓起桌子上的钥匙，这边就要换鞋，电话还没挂断，陆则揉了揉太阳穴，整个人的气场有些可怕。
可是和傅星讲话的时候，依旧温柔。
“不用过来，现在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沈谢也在，我们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
“我这几天可能有点忙，没办法过去陪你，甜品店那里我订了外卖，可能晚一会才到，你在家里等一等。”
傅星随着陆则说话的声音，穿鞋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就抿着嘴，整个人的神经绷着。
天晓得，突然听到陆则说公司里他的芯片策划被内部人员卖出去了之后，傅星恨不能一个皮搋子把那个狗人的狗命给揣死。
狗日的。
别人不知道，陆则见天的和傅星在一块，他为了那个看不懂的代码，付出了多少心血，傅星明明白白。
自己的努力，结果成了给别人做嫁衣。
傅星生气的明目张胆，而陆则为了安抚她，只是说现在还不算太遭，傅星信不信他不知道，可是等挂了电话。
陆则的眼睛里藏着寒冰，他坐在办公桌后边，面前的电脑开着，沙发上沈谢双手插入头发里边，整个人垂头丧气的。
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个，消息是沈谢早上才确定的，简风还没来公司，不过陆则已经通知他了，现在正往公司赶。
老年洗浴中心都在会议室里等着。
而那个出卖资料的，辞职了。
……
“金晟那边的负责人怎么说？”
陆则靠在椅子上，他半眯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却是在跟沈谢说话。
诚然沈谢自责的很，可是事实都发生了，而今就是配合陆则，就像他在电话里说的，把一切损失降到最小。
沈谢撸了一把脸，平常总是笑眯眯的表情，如今整个人跟掉进冰窟窿里似的。
“那边不承认，说是芯片研究是他们公司一直在做的项目，并且我们安插在那边的人发消息过来。”
“金晟的负责人计划这两天开新闻发布会，可能想把从这边偷走的资料先行一步发表出去，以后我们再有其他的研究成果，也是站在他们的基础上。”
“而且发布会的主讲人，就是朱久西。”
朱久西便是那个辞职的内部人员。
陆则看着天花板的眼睛凉凉的，他的眼皮微微颤动，黝黑的瞳孔里如同深海里的漩涡。
“你们现在的研究方向到哪一步了？”
陆则最近都不在，所有的进度都是沈谢把控，这人站起来朝着陆则的方向，然后把手边的电脑递过去。
“你原先给的想法，包括后来小组讨论的问题和整改方法，我都记录下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调出文档。
陆则随着沈谢的动作，整个人往旁边划了划，“朱久西对这次的项目特别认真，连着好几天，一直都在问我相关的进度。”
“我本来没有防范，所以把文档也发给了他一份，按照你原来的角度，现在所有的问题都差不多到了收尾环节。”
“你看。”沈谢站起身子，陆则一目十行，不得不说，老年洗浴中心都是他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好苗子。
陆则给的方案并非是一个完整的，可是在这群人的努力下，那些显而易见的问题，以及芯片未来的发展趋势和可能会出现的弊端都做了详细的讲解和改进方案。
如果这套理论可行，那么会引起上头的关注，并且现在国家发展，就是靠的科技。
金晟和行英向来都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一旦这次的发布会让金晟打出名头，那么接下来的国家扶持，也会重点偏向那边。
要知道，搞科研可是最费钱的。
简风前期投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陆则眼看着就要出成绩了，结果被别人把果子给摘走了。
陆则的鼠标划到最后，他而今也算明白了，这人眉眼里带着杀气，语气却还是那么清冷。
“朱久西选择的时机不错，你们把前边的问题都梳理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剩下汇总，他带着资料过去，而发布会也准备完成。”
“我们这边还有实验结果没出来，一时间也没办法去阻止他，可见朱久西想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沈谢站在旁边，两只手不自觉的背在身后。
整个屋子里能听到的只有钟表的声音。
陆则和沈谢过来的时间有些早。
那时候都还没上班，只有老年洗浴中心的成员被临时打电话叫了过来。
可是陆则和沈谢在屋子里开私会，还没来得及通知他们。
这会公司里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人。
一墙之隔的外边，还能听到互相打招呼的声音。
隐约还能听到有几个讨论说研发部的陆总监什么时候复工，好长时间没见他可，不知道最近美貌是不是更上一层楼了。
原本这些玩笑话总能成为沈谢调侃陆则的理由，而今两个人却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想法。
时间滴滴答答的。
陆则看着电脑屏幕，沉默很长时间，然后开口。
“我前几天给你说的那些，你开过会了吗？”
他说的是那天在傅星家的阳台上说的，彼时傅星还觉着沈谢的脸色不好来着。
沈谢摇摇头，不过脸色相比较原来突然好看很多。
那天沈谢之所以厚着脸皮跟过去，是因为项目组的成员提出一个芯片核心的难题，如何建立空中和地面的联系。
是利用气层里的流动，还是升级基站系统。
这些毕竟只是理论，而当时陆则拿起手边的水壶，一边给花洒洒水，一边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句。
“抛去这两种可能，其他的建议还有吗？”
沈谢就摇头。
成员提出的问题，是基于现有的可能之上。
陆则却笑，他说。
“我们现在的想法，不也是荒谬么，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可能，只有一步步的踩出来，那才是把理论变成实际的因素。”
这话之后，陆则给了沈谢一个重新的考虑角度。
沈谢本来打算回来就把这个想法给项目组布置下去。
陆则却摇头，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太多都黑暗，可是从小在家里长大，所谓的官场厚黑学，向来不管在哪个地方，都很实用。
陆则曾经提醒过沈谢，别急着给他们突破口，你要再等等，这本来就是一个急不来的事情。
那些别有用心的成员，总会想法子知道你的选择。
陆则奉行用人不疑的想法，诚然如同他对沈谢，可是他也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不会被金钱或者物质所诱惑。
芯片毕竟是一个拿的出手的武器。
他的一番话，让沈谢心惊胆跳，这也是今天出了事情之后，沈谢第一时间通知陆则的原因。
陆则的担心成了现实。也给了沈谢当头一棒，他把所有的资料对着成员毫不保留，可是却被人背后捅了刀子。
沈谢听了陆则的建议，是以这时候陆则的神色也好看些了。
“还有的救……”
话音未落。
屋子里的大门被人直接推开。
简风的马甲三件套都没收拾整齐，他的头发是刚起床的那种乱糟糟的，整个人气喘吁吁的，可见是从公司门口直接跑进来的。
“究竟怎么回事？芯片的研究成果被卖谁卖了？”
陆则和沈谢对视一眼，沈谢本来稍微轻松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
等着沈谢把一切陈述完。
简风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他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态，整个人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闭了闭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沈谢啊沈谢，陆则就这么几天不在，你就给我整出这么一出幺蛾子，我是气也不行，不气也不行。”
“你是公司的元老，以前那些项目，见过的黑暗还少么，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也难怪简风而今这个态度，一旦金晟那边备案，损失最大的就是行英。
简风作为董事长，他手下几千人还等着吃饭，单单是董事会那群也不好糊弄。
这是个难题。
——
回老家了。
冻的两只手成了爪子，也不知道写的什么，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