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温煦坐在主位上坐在轮椅上在书房中央显得单薄清瘦的三弟忍不住轻轻挑眉。
“千机门门主,三弟好本事!”
温景似乎一点儿不意外大哥知道他另一个身份,只是关切地看着大哥。
“大哥,你离了京城……”
温煦危险眯眼。
“你还知道原来朕不能离开京城!”
温景面色变了变,慢慢垂下头。
“大哥,她配不上你!”
那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一枚他比大哥更早看好的能够给大哥当太子妃混淆视听的棋子,现在父皇驾崩,继后和锐王都没了,朝堂一片清明,身体那样羸弱的许恩恩怎么担得起太子妃甚至是一国之母之位?
她不配!
他话落音,一股强悍的内力猛地冲他袭来。
“砰”地一声,温景连带着轮椅像破布一样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后面墙壁上,又从墙壁上滚下来趴在地上。
四分五裂的轮椅也掉下来,砸在他身上,头上。
“咳咳咳!”
他连着咳嗽几声,嘴里已经满是鲜血。
“大哥?”
他慢慢抬起头,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坐在主位上面容阴冷的男人。
“她只是……咳咳咳……她只是一枚……一枚棋子!”
还是一枚身体极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的棋子!
不!
她身体好了很多,她体内的那种丹药没了?
温景后知后觉想起来,大长老清虚离开千机门已经有一段时间,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因着他发现大哥对许恩恩的感情越来越超出他的预料,心思都在这上面,居然忽略了千机门那边。
温景从地上慢吞吞爬起来,嘴角的鲜血不断溢出。
“清虚……在大哥手里?”
温煦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双眸中不带一点儿感情。
“不然呢?你还妄想利用丹药来控制你长嫂生死?恩?”
温景:“……”
“咳咳咳!”
“咳咳咳!”
温景的双腿在微微颤抖着,他索性背靠着墙壁站好。
温煦的视线落到他双腿上,了然一笑。
“果然是假的!”
温景也笑,笑的虚弱又无奈。
“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大哥也当成敌人防备着!”
“但是很显然……咳咳咳”温景抬起衣袖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依然不得大哥信任,而且被大哥怀疑着!”
说到这里,温景又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但是大哥防备是对的,天家无情!我们……我们想要在宫中活命……没有母亲的保护……太难了……”
“当年……咳咳咳……当年如果不是大哥从继后手中救下我……”
温景面色煞白,但脸上的笑容非常真诚。
“我早就死了!”
“即便没死……那时候我的腿……我的腿是真的……废了……”
“只是后来运气好,遇上了离宫的洛神医……才……才能慢慢有了希望……”
“身为皇子我双腿不良于行,对皇室来说是污点!”
所以大哥,这些年来哪怕治疗双腿时再难,他依然紧咬牙关。
寒冬腊月,夏日酷暑,每次两个时辰的药浴,那种浑身好像在油锅中煎炸的刺痛灼热,他都能忍受。
他的大哥是天上明月,是救他出淤泥与污垢的恩人!
当年他意外听到父皇和还是贵妃的继后提到谋害先皇后一事,招来杀身之祸。
那天他并不知道大哥也在。
更不知道大哥也看到了他。
甚至面无表情听完,然后面无表情离开。
但是后来……在瓢泼大雨中,在夜深人静时,在他被继后的人打的断了双腿失血过多,大雨滂沱中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个小小的清瘦的人影出现在他视线中。
他那时候虚弱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更别提抬起头来。
他趴在鲜血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院子里,只能勉强转动着眼珠看着那个小小的清瘦的人影一点点靠近。
然后在他面前蹲下来。
“想活吗?”
他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小小的清瘦的人影却忽然拉起他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他记得清清楚楚,小小的清瘦人影穿着属于东宫太子才能穿的四爪金龙服饰,除开踩在泥泞地上沾了泥土的马靴,他身上纤尘不染。
不顾他满身血腥与狼狈,背着他一步步往外走。
“我现在能救你,但不代表你能一直活着!你若想活下去,自己动脑子!”
他自然想活下去!
活下去替自己报仇!
替这个救了他的大哥报仇!
所以有了后来的千机门,有了后来的他大病一场,忘却记事前的所有,面对父皇和继后一次又一次试探,他瑟缩着身体好像被丢弃在路边的野狗一样缩在角落里,战战兢兢又满脸茫然惊恐地看着他们。
最终他的演技骗过了父皇和继后,他也因为双腿不良于行深居简出,从而与皇位无缘,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幕后谋划一切。
永恩伯府弃掉的庶女是极好的棋子,但万一有一天永恩伯为了利益将庶女寄养在嫡母名下呢?
庶女为后被诟病,嫡女却不会。
但不过是一个棋子,哪里值得他矜贵的大哥另眼相待?
不如正好换成商家女,士农工商,世人若知晓许恩恩的真实身份,自然容不下她坐上国母之位!
想到许恩恩,温景眼底是浓浓的杀气。
他不该留着她。
他早该在发现大哥对她动心时就该杀了她!
那么多次机会!
他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大哥那样的人,连他这样的至亲血脉都不信任,何况一个半路挑出来的棋子?
但是他错了!
错的离谱!
温景不甘心,不甘心地抬起头来。
“大哥,她不配为后,她是商家女!满朝文武大臣不会同意的!”
温煦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像是小时候那样走到他跟前。
四目相对,温煦的眼底一片寒凉。
“温景,你太自以为是!”
“你以为孤救了你一次,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以为这么多年来,孤放任你不管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孤可以纵容你一切,但唯独恩恩不行!”
他缓缓垂眸,落到温景的双腿上。
他什么都没说,忽然抬腿狠狠冲着温景的双腿膝盖踢过去。
“咔擦!”
“咔擦!”
骨头碎裂的声音和痛苦的呻吟声中,温煦冰冷的声音一字字清晰地传入温景耳中。
“知道孤你犯下这种恶行孤为何不杀你吗?因为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在即,你身为亲王忽然死亡会引起怀疑!”
“当然,只要孤愿意,你也可以死的非常自然!但你觉得恩恩不配,孤偏让你看看除了她这世上谁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