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公开吧，我想娶你……”
话音落地，门外的富家女，不，应该如今叫‘无悔比丘尼’双眸已然泪若断珠。
而这一幕被借宿农家的乔南看了个正着，她从富家女里看到了故事的另一个版本。多年前的七天，牛郎偷走了出府戏耍的她的衣裳，非法拘禁，将她留在家中，那时他跟她说：“相信我，我可以让你成为京华最幸福的新娘，到时候我一定会站在城楼上，对全城的百姓说‘我，牛郎，是京华最美的莺姐儿的丈夫，我不会跟那些俗世男人一般做她的天，我要让她跟我比肩站在阳光下！’。”
那时的莺姐儿的确是个美人儿，只是一首醉酒尽兴的小令就可名满京华。当时多少王公贵胄下聘想要娶她，又有多少男子梦中都吟诵着对她的情话，可她统统拒之门外，她想要的是跟男人一般比肩而立，而非永远站在男人身后，做他们的影子。
所以，当农人牛郎说出这般话时，她是感动的，也是冲动的。
她那是以为自己真的众里寻他千百度，找到那个属于自己的，踩着七彩祥云的男子。于是，本就不在乎世俗礼教的她选择了奔放火热的追逐自己的爱情。
可什么是这个时代女子的爱情呢？大抵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那天，乔南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问无悔：“你是否真的无悔，又是否需要我的帮忙？”
无悔看到乔南，摇摇头：“算了。”
那时的乔南一身反骨，面对这个跟自己命运偶有雷同的女子，心中怒火自是熊熊，当下就要推门找那牛郎理论。却听到无悔比丘尼道：“真的算了，人各有命，有人可以洗手作羹汤的人妻人母，有人适合在烟火气里做闲云野鹤。从我娘跟府内女人斗了一生也不过了了，我其实就该知道，所谓的爱啊，情啊，其实就是在赌谁先看走眼，谁会先走人。我娘说，爱情是享受，婚姻是忍受，爱是糖，生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你看，这样多好，如今我躲开了那些纷纷扰扰，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庆祝。”
“可是他凭什么！她又凭什么！不行，我想进去扇这两人两个大嘴巴子给他们两刀！”乔南不满极了。
“噗~”无悔比丘尼听闻一时没忍住，轻笑出声，“为何要给那女子教训，她又何错之有？”
“要不是她，他一定……！”
“一定什么？一定等我么？不，不会的。没有她还会有别人。姑娘，我看你还很年轻，贫尼想送你一句话：‘未来你路还长，当感情里遇到问题时，只有笨女人想办法解决女人，而聪明女人则想办法解决男人’，如果成不了他的枕边人，就做他的朱砂痣。”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大师等一下！”乔南出口喊住她，指着屋子道，“那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无悔比丘尼扭头，眼神里的光似是被人抽空了，剩下不多的颓然里似是解脱又似是绝望。
乔南看懂了她的内心，她似是在说：贫尼也不过一个俗人，如今话说虽的轻巧，可到底这么多年，我每年的唯一目标就是见上他一见，可如今，她是他的朱砂痣，那么他呢？何尝又不是她的……？
~~~
“露露别说了。”姬玉露说的起劲儿，乔南皱眉将她打断。
思弦看向乔南，见她的眸子里有着复杂的情绪，心中当下了然。
或许，她也有自己的朱砂痣？又或者她也是别人的白月光。
“露露，你们来找我所为何事儿？”乔南岔开话题，一晃而过的复杂情绪又换成了云淡风轻，素手将茶给她们满上。
姬玉露经乔南提醒，这才想起今日来这儿的目的，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今个儿来这儿叨扰干娘，一来是想给干娘见见我这新朋友——思弦，她今日在茶馆儿见过干娘，可是对干娘钦佩的紧；这二来吧，是我这朋友也是个小精灵，不过她不知自己本源为何，就这么变不回去了，还请干娘帮忙指点一二。”
乔南听罢，目光转向思弦，这小子一看就知道是女儿身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而且，不知为何，她竟然在她的眉宇间看到了锦念上神的影子。
她忽然想起曾经那个传闻——锦念上神身怀六甲，陨落后麟儿不知所踪。
想到这里，乔南不禁大喜，急忙伸手去探思弦命格。
传闻中锦念上神本源为鲸，倘若思弦真的是……想着这种可能性，活了三万多岁的乔南激动的有些呼吸困难，探了两次思弦的命格都没有探到。
“干娘，好了么？”姬玉露见乔南脸色由喜转疑，有些担心。
乔南没有回答，只是神情里带着疑惑，坐在了思弦对面，用自己常年提刀指尖布满老茧的手握起思弦的小柔荑，并在她的手心中央画了一个不知什么图案的东西，就见思弦的掌心忽的蒸腾起一阵水雾。
“孩子，闭上眼静下心，放空自己，想想你的过去。”乔南声音轻柔又悠远，似在引导着思弦探寻心底的那片遗忘的记忆。
一向吵闹的姬玉露也识相的屏住了呼吸。
思弦没有说话，思绪跟着乔南慢慢飘远……
“我看到了露露”思弦声音有些弥散。
“嗯，再往前走走呢？”乔南继续引导。
“看到了落落主人。”
“嗯，很好，继续往前走走。”乔南看着思弦手上水雾里蒸腾出的落余染的样子，没有过多言语，继续道。
“我看到了好多人在打我……啊，好疼……”
随着思弦的声音洛霞，她手中的水雾也不断变化，被市井众人打趴在地上的小狐狸显得是那么楚楚可怜。
本源是只小狐狸？！
乔南有些差异但更多的是失望。她果真不是锦念上神的……！可明明她们那么像……
“孩子，你要不再往前走走？”乔南不甘心的想要继续引导，直觉告诉她这个事儿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