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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江然平躺在床上也呜呜哭泣。
我知道她想骂我,但却因嘴唇干裂,一张嘴就痛得受不了。无奈,她只能忍着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们都想从李梁身上大赚一笔,但没想到最终不仅钱没捞到,江然还白瞎了一只眼睛,少了一个肾。
而凶手李梁早就跑国外去了,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然这个仇注定报不了了。
没几天,我妈就病倒了。
她拖着病躯来给我下跪。
我连忙把她拉起来:「妈,这我可受不起,我怕折寿。」
她语气卑微,脸上带着讨好地笑。
「薇薇,妈那天的话确实说重了,妈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说的那些都是气话,并非妈的心里话。」
「我对你们姐妹向来一视同仁,就算有些小偏袒,也是因为然然从出生起身体就弱,妈妈觉得没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心里十分愧疚,所以平时就娇惯了她一点儿。」
一点儿?
何止一点儿!
江然变成今天这副样子,我妈有大半功劳。
她的宝贝女儿不爱学习,她就安慰她说没事,你姐姐好好学就行了,将来让她养你。
她的宝贝女儿高中谈恋爱,为了取悦男友,每天花枝招展换新衣,花的都是我暑假打工挣来的辛苦钱。
她的宝贝女儿写不出论文,急得哇哇哭,她就让正在紧张准备比赛的我替她写。
她总爱强调我妹妹身体不好,我应该多照顾妹妹。
我无奈叹了口气。
对于我妈这种道德绑架的辩护,我已经习以为常,不想费口舌去反驳了。
「妈,你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妈红肿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她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薇薇,妈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病了,没人照顾你妹妹,还有眼看快要出院了,医药费我们也付不起,所以还是得麻烦你这个当姐姐的。」
我想着毕竟是给过我生命的亲妈,总不能看着她累死,病死吧。
更何况她也道歉了,那我就最后再帮她一次吧。
「妈,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妈看着我呆愣片刻,又轻轻点头。
「好,最后一次了。」
我又把我妈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安顿好她之后,我匆匆来到医院。
面色苍白的江然半躺在床上,正和床边坐着的一个男生说笑。
江然看见我,脸色立马变了,像看仇人似的。
「江薇,你个贱人,我迟早要找你报仇!」
她像诈尸一样跳下床,端起床底的尿盆,朝我头上砸过来。
我从余光里瞥见她的举动,脚步生风,一个闪身躲开了。
不知情况的男生被泼了一身,一下子呆住,随后狂怒。
「江然,你这个蠢货在搞什么啊?」
江然一脸惊慌:「对不起,对不起,宋寻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了男生一眼,原来他就是那个跟江然闹分手的前男友。长得也就一般般,根本没有江然说得那么帅。
想必是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江然面色惨白,疼得龇牙咧嘴,又重新躺回床上。
宋寻揪起自己的衬衫领子闻了闻,那样子像是要呕出来。
他看了看缩在床上求原谅的江然,皱着眉头说:「算了,看你这么可怜,就不跟你计较了,要是以前我非得教训你一顿不可。」
江然如蒙大赦,扯着干裂的嘴角笑了:「宋寻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我一脸迷惑地看着这俩人,冷漠开口:「江然,我本来还想给你请个护工呢,现在看来你有的是力气,想必根本就不用人照顾。」
宋寻轻蔑地瞥了我一眼,连眼神都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
「你是然然的亲姐,看她痛苦躺在床上,竟然说能说出这种风凉话,看来然然说得没错,你就是个黑心肠的毒妇。」
我清了清嗓子,立马怼回去:「怎么?你不黑心肠,所以你要伺候她是吗?」
宋寻两眼一瞪:「笑话!男人伺候女人,让我妈知道了得气死。」
「我妈说了只要家里有女人在,男人就不能进厨房,也不能洗衣服扫地,这些都是女人该干的活。」
「我妈还说男人就要在外面拼事业,回来把赚到的钱都砸老婆脸上,这才是真男人!」
哦,原来这是个思想观念还停留在大清王朝的妈宝男。江然之前还把他当宝贝似的藏着掖着,生怕被我抢了去,这种男人白给我都不要。
江然却感动得热泪盈眶,估计她是伤口疼得精神恍惚,只听见把钱砸老婆脸上这句,还自动带入了宋寻老婆的视角。
「宋寻,你真的太好了,愿意把挣来的钱都给我,今天就留下来陪我吧。」
宋寻脸上斗志昂扬的表情瞬间消失,立马推脱:「然然,让你姐姐好好照顾你吧!我这被你弄得臭气熏天,得赶快回去换身衣服。」
「宋寻哥…」
宋寻还没等江然说出什么,就脚底抹油,一溜烟没了影。
宋寻一走,江然立马换了脸色,她躺在床上趾高气扬地命令我。
「我饿了,你快去给我买饭!」
我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江然,你得先给我道歉!」
江然翘着二郎腿,一副欠揍的模样:「道什么歉?我不是都泼宋寻身上了吗?」
「再说了这东西又不脏,你心眼怎么那么小,这么斤斤计较,你要不说我都忘记刚才的事情了。」
她拿起枕边的手机威胁我:「你快点去,不然我就跟妈说你虐待我,故意不给我饭吃。」
我怒火中烧,心中突然升腾起一个邪恶的想法。
不脏是吧?
很好!
下楼买饭时,我妈来了电话。她发了一场高烧,声音嘶哑。
「薇薇啊,然然怎么样了?好点没有?吃饭没有?」
这才不到一天,她就挂心成这样。
「妈,你直接打电话问她就好了,她刚才还活蹦乱跳,端起尿盆就往我头上扣呢!」
「薇薇啊,你妹妹还生病呢,你心宽,就让着她点儿。」
我突然感觉自己满腹委屈,但我知道我妈是不会听我诉说的,她只会站在我妹妹的立场考虑问题。
即便江然错得离谱,我妈也会无底线袒护她。
即便我被她们剥削得只剩一根骨头,只要江然想要,我妈也要让我给她。
我把委屈咽进肚子里,挂掉电话。
江然等饭等得不耐烦:「你故意的吧!这么久才回来,我快饿死了知不知道!」
我怼她:「你的胃又没长在我肚子里,我怎么知道你饿不饿。」
估计是真的饿了,江然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什么味?这是一股什么味?」
她皱着眉头,一边疑惑着一边继续咀嚼吞咽着。
「怎么味道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五分钟后,我看着那只干净得连汤都不剩的碗,悠悠地说:「怎么样?味道熟不熟悉?」
她一脸疑惑地望着我:「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我淡然一笑,指指床底刚被我放回去的尿盆。
「盆底还剩了一点儿,我都给你倒进去了,咱妈说要我让着你点儿,所以我给你加进去的比你要泼在我身上的少多了。」
「江薇,你这个贱人,你竟然往我饭里…」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吐了,弄得满身满床都酸溜溜臭烘烘的。
我厌弃地看了她一眼。
「啧啧,你不是说根本就不脏吗?不脏你怎么都吐出来了呢?」
她面色惨白,用凶恶的表情望着我,被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甩甩被污浊空气拂过的头发,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次之后,我彻底不管她们母女了。
江然一直拒绝跟我道歉,我同样拒绝为她请护工和支付医疗费用。
我妈又来找我哭了好几次。
「薇薇,拿尿盆泼你确实是然然不对,好闺女,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她这次吧!」
我不答话。
她眼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一时之间,我妈像个精神分裂。
「江薇,我已经好话说尽,劝你事情别做得太绝,不然会遭天谴的。」
「你之前都答应帮我们了,现在却出尔反尔,传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看这架势,我知道她们真的是没钱了。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一脸漠然:「妈,我反悔也是因为江然攻击我,所以这可真不怨我。」
「再说江然已经成年了,我在法律上没有赡养她的义务,如果是您老人家躺在医院里的话,那我可以考虑支付医药费。」
我就是不肯松口。
她没办法,只能灰溜溜地把我家老房子卖了,带着江然出来租房住。只能说她们母女落到这步田地纯属咎由自取。
我笑了,但我笑早了。
国庆节我旅游回来,发现家里空空荡荡的。
冰箱、电视、首饰统统被洗劫一空。
我看见江然给我留下的字条。
「姐姐,我都搬走了哦!」
我立马报了警,说家里失窃了。
民警赶来很快调出监控。
我看见我妈开了门,江然和宋寻跟在后面,把我家的东西一件件搬上车,拉走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妈何时偷了我的钥匙。
可惜那些东西在她们的出租屋里还没待热乎,就被民警勒令退还。
我妈求我原谅她们,不然他们三人就要被拘留15天。
「薇薇,你妈老了,有没有案底不要紧,你妹妹还年轻,要是留了案底,以后可让她怎么活呀!」
江然死不认罪,还在不停狡辩:「我跟江薇是亲姐妹,我们是一家人,我拿她点东西怎么了?」
「她的就是我的,我从小就拿惯了,我拿自己的东西犯了哪门子罪啊,你们凭什么拘留我!」
她咆哮着,面目狰狞,那只失明的眼睛变得可怖。
但不管怎样,法律是不容侵犯的。他们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盗窃财物的犯罪事实。
我以为我妈从此会跟我断绝母女关系,毕竟在她眼里,我铁面无情,六亲不认,让她心爱的女儿成了一个有案底的人。没想到她还是来找我了。
她头发灰白,眼窝深陷,比起上次我们见面,她真的苍老了很多。
「薇薇,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妈,那作为补偿,就给你妹妹安排个工作吧,她本来就身体不好,又成了残疾人,现在还有了案底,在社会上不好找工作。」
她有气无力地说出这句话,如行尸走肉一般。
她样子可怜,但我却无法做出让步。
「妈,我现在不欠你们什么了,又谈何补偿呢,这些年你们从我这里拿走的已经够多了,请你们以后不要再用亲情来绑架我,我真的受够了。」
她像是没听见我说话似的,继续喃喃道:「我的然然命苦啊,遇上了宋寻这么个没用的混蛋,家产败光不说,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现在还死不悔改继续赌钱,每天回家喝醉酒就打人,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呵呵,又责怪起命运来了。
江然过成今天这样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也应该自己承受。我不想听我妈喋喋不休地诉苦,便打了辆车,让她回家去。
临上车前,她泪水涟涟,抱住我的手说:「家?我哪里还有家啊!」
我从这句话里隐约感觉她跟江然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因为以前我妈总说有江然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我妈刚走,身后就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姐姐啊,你可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连咱妈的话都敢不听了呢?」
我转过头,看见江然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
那人虽然戴着墨镜和口罩,但我总感觉自己曾在哪里见过他,一时间也回忆不起来。
「江然,随便你怎么说吧!你再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分钱。」
江然朝我张扬地笑,她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白色小包。
「姐姐,今时不同往日了,告诉你吧,我身上光这个包的价钱就能抵你一年的收入,你竟然还担心我会向你要钱,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我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她的衣服和包包,发现确实都是名牌,而且件件价格不菲。
我很疑惑,她找不到工作,竟然还有闲钱买奢侈品。
「江然,我不知道你从哪搞来这么多钱,我想八成不是正规合法渠道得来的,我奉劝你谨慎点儿,不要误入歧途。」
说这话时,我看见江然旁边的男人明显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生气。
「你管我呢?反正你知道我比你有钱就行了,我说过女人还是得依靠男人才能过上好日子,现在你该信了吧?」
说完,江然还神情自豪地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我冷笑一声,无奈摇摇头。
「跟你真是说不通。」
「我的好姐姐,我跟你也是对牛弹琴呀。」
说完,江然拉起男人的胳膊,转身走了。
从头到尾那个神秘男人没说一句话。
我盯着那男人的背影想了好久,还是没能想起他是谁。
上次来求过我之后,我妈就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她再也没来找过我,也没给我打过电话。
直到江然打电话来,我才知道她死了。等我匆匆赶到时,尸体已经被拉去火化了。
我质问江然:「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
她给我递来一杯温水,还把果盘推到我面前:「姐姐,你吃。」
「姐姐,我也是为你考虑,怕你见到咱妈那个样子会伤心流泪。」
不知为什么,江然开始对我殷勤起来,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十分亲热。
「姐姐,咱妈心脏一直不好,这次突然发病,都没来得及到医院就……」
江然边说边抹泪。
「姐姐,按照老家的规矩,我们得给咱妈守灵三天,第一天你先来吧。」
晚上吃过饭,我坐在灵堂烧纸钱。
后半夜,我隐隐听见一阵低沉的哀嚎声,顿时脊背发凉。
我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拍了拍昏沉的脑袋,再去听,那声音又消失了。桌案上的香燃尽了,我站起来去点香,不小心踢倒了装骨灰的陶罐。
罐子跌落在地上,盖子与罐身分离。我蹲下身去捡,发现罐子竟然是空的。
正当我疑惑眼前这一切时,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黑夜静谧的空气。
「啊!啊!啊!」
我循声跑出去,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躺在一张小床上。
下一秒,我认出了她。
是我妈!
我妈竟然没死!
突然间,一双大手向我伸来,幽幽月光里我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李梁!
我瞬间反应过来,那天跟江然挽着的男人就是李梁。
我看到他之前那只空洞的盲眼已经恢复正常了。
他将我双手双脚捆得牢牢的,像丢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我被摔到腰,惨叫一声,惊恐地问:「你想干什么?」
他笑得瘆人,吐字缓慢:「我想干什么?待会儿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看着李梁戴上白手套,从我妈肚子里掏出一个血淋淋的东西放在旁边的箱子里。
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江然跟李梁在做贩卖人体器官的生意。
估计我妈上次来找我时,已经知道了江然跟李梁的犯罪勾当,也预料到了自己被剖腹的结局,所以她才说自己没有家了。
宋寻走过来看了我一眼:「梁哥,我就说吧,你太心急了,这下让她发现了。」
李梁把箱子递给宋寻:「我有什么办法,客户后天就要一对眼角膜,所以只能提前动手了。」
江然晃晃悠悠地提来一桶水让李梁洗手,她刚看到我时的眼神有些惊讶:「姐姐,本来想晚点儿告诉你的,既然你都看见了,那我就直说了吧,宋寻哥他妈一直想抱个孙子,但我的子宫孕育不了健康的孩子,所以我想借你的子宫用用,你看可以吗?」
我朝她吐了一口唾沫:「我呸!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你这是犯罪知道吗?」
她走过来,用手拍打着我的脸。
「所以姐姐既然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就应该乖一点儿,不然李梁哥真的会杀了你,他不过是要你一对眼角膜而已,而我只是借用一次你的子宫,又不是把它摘了。」
我感觉自己这一刻像是活在剧本里,根本不敢相信现实世界真的会有这么狗血的事情发生。
「姐姐,对于妈妈的死,我也很难过。她腿被宋寻哥打断了,她残废着什么活都干不了,还不如把肾啊角膜啊都卖了,让我过得好一点儿,你说是不是呀。」
她语气天真,但话语里全部都是自私和残忍。
我简直不敢相信她能跟李梁走上了同一条路。
「江然,你当初是怎么残废的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我当然没忘,但我不怪李梁哥了,我给了李梁哥一只眼睛和一个肾,他给了我一条赚钱的门路,让我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我绝望地长叹一口气:「咱妈可真是白疼你了,把你当成宝,却没想到你才真是那个白眼狼。」
她脸色一变,语气激烈地反驳:「你懂个屁,咱妈是心甘情愿为我付出,看我过这么奢华的生活,她高兴都来不及,你以为人人都会像你这样,开个小破工作室,一辈子没出息。」
我躺在地上没再说话,冰凉的月光透过薄云照在我心上。
我想:原来金钱真的可以消解仇恨,贪婪真的可以毁灭亲情。
凌晨时分,我妈的肚子被掏空大半。
李梁过来塞进去一堆破布,把豁开的口子缝合起来。
「好了,这样就不会被人看出来了,一会儿殡仪馆开门就快点儿去火化,免得夜长梦多。」
他们三人开始收拾仪器、道具,清洗血迹。
我想自己现在被捆着,拿到手机报警是不太可能了。
但还是把这里的地址在脑子里过了几遍,万一就逮住机会了呢。
我一遍遍默念:xx区xx路xx书店北50米。
这是奶奶家,小时候我经常来这里给奶奶送饭,对这一带比较熟悉。
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我突然好奇起他们三个之间的关系。我想既然暂时没找到逃跑的办法,不如探探他们的话,看看有没有瓦解这个小团体的可能。
我鼓起勇气开口:「江然,你跟李梁?」
她猛地回头瞪我:「江薇,你闭嘴!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掉!」
果然,她真的害怕我扯出她跟李梁的事情。
早上八点左右,江然要去殡仪馆。李梁不放心,要跟着一起去,家里只剩下我和宋寻。
我开门见山地说:「宋寻,你知道江然跟李梁有一腿吗?」
宋寻冷笑一声,不屑地说:「你觉得江然敢背叛我吗?她爱我都来不及呢?要不是我家破产,她又因为追我瞎了一只眼,没了一个肾,我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我想既然江然没跟宋寻说实话,那就由我帮她说出实情好了。
「宋寻,江然当年是因为看上了李梁的相貌和钱财才跟他走的,并不是为了你。」
「你想想啊,根据当时警方的通报,被李梁带走的人都死了,只有江然活着回来,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你再回忆回忆,江然跟李梁最近的相处怎么样?你醉酒的时候他们都在干嘛?」
宋寻一愣,眉头紧锁,看样子我的话他是真的听进去了。
出门前,他恶狠狠地警告我。
「我要出去一趟,你要是敢跑我就弄死你!」
我的目光瞥到墙角的那堆碎瓷片上面。
「你放心,我现在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怎么可能逃出去嘛!」
宋寻又检查了捆着我的绳子,确定没有解开的可能,便开车走了。
我知道他是去殡仪馆找江然和李梁,然后跟踪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真有一腿。
时间紧迫,我快速翻身,滚到墙角,用手指夹住一片锋利的碎瓷片,不停地摩擦着绳子。
我双手被反捆在身后,很难发力,但我能感觉到绳子纤维断裂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
眼看马上就要割断了,门口却传来一阵吵嚷。
「江然,我踏马就知道你是个婊子,离家门不到一里路你就忍不了。」
「李梁,你这个混蛋放开我!老子拿刀捅死你。」
李梁拽着宋寻的领子进门,宋寻被他扯得一个接一个趔趄。江然跟在后面哭哭唧唧。
趁他们还没注意,我赶紧翻滚着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割绳子。
宋寻被李梁按在地上打,最后被扔到墙角。
「李梁,有本事你过来打死老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梁看着满脸是血的宋寻,轻蔑地笑了。
他抬起脚踩着李梁的脸:「没错!老子就是把江然睡了,那又怎样?你能拿我怎么办?」
李梁加大了脚上的力气,疼得宋寻嗷嗷直叫。
然后,他在宋寻衣服上蹭了蹭鞋底的血迹,转身要走。
身后的宋寻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翻身跃起,用手中的碎瓷片抹了李梁的脖子。江然看着这一幕,在一旁尖叫出声。
李梁倒地后,宋寻气喘吁吁,愣在原地。
这时,我已经割断了手上的绳子,目光落到脚腕的绳子上。
李梁在地上抽动了几下,血流了一地。江然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宋寻哥,他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江然跑到宋寻身侧背对着我,挡住了宋寻到我这边的视线。
我趁机解开了脚上的绳子,动了动腿,确定没有发麻,便一个利落起身,飞奔着向门口跑去。
他们两人接着就发现了我的动作,紧跟着追过来。
「别跑!」
「宋寻哥,快抓住她!」
我打开车门,车钥匙果然插在里面。
二十分钟前,我注意到宋寻开走就是这辆手动挡汽车,还庆幸自己当初考驾照时就是用的手动挡。
我颤抖着手启动车子,但发动机刚响起来接着就熄火了。
眼看宋寻要追过来,我立马反锁车门。
他得意地看着我,把流着血的脸贴到车窗上,面目狰狞。
「跑不了了吧!」
江然递给他一根棍子,他一下又一下猛地敲击着车玻璃。
我心脏快要跳出来,慌乱间摸到一部手机。
「宋寻哥,他拿到手机了。」
江然语气焦急。
我立刻拨通了110:「警察同志,有人要杀我,xx区xx路xx书店北50米。」
车玻璃碎了个大洞,棍子伸进来,落在我头上。我不停打火,车子又不停熄火。
明晃晃的刀子向我心脏刺过来,我用左臂挡了一下。
再一次,发动机启动,没有熄火。我一松离合,车子飞奔出去。
宋寻被撞得跌倒在地,江然在后面喊叫着。
我开着车直奔附近警局,鸣着警笛的警车从路对面向相反方向驶去。
那天,宋寻和江然没跑多远就被逮捕了。
我在派出所做完笔录,正好撞见戴着手铐的两人。
宋寻低着头像丢了魂一样,江然面容枯槁,见我像见仇人。
她猛地挣脱民警的控制,向我扑过来。
「江薇,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报警我跟宋寻哥就不会被抓,我出去早晚弄死你!等着吧!」
她被眼疾手快的民警压倒在地上。
有时我真怀疑她身体不好都是装的,因为每次她发起疯来爆发力都好得很,完全不像体弱多病的样子。
我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说:「江然,这是你自己活该,你罪有应得。」
我拿回母亲的骨灰盒,买了块便宜墓地,将她安葬了。
两个月后,宋寻和江然的判决结果出来,宋寻因故意杀人被判死刑。
江然因检查出精神问题,被送到专门的收容机构。
后来,她自己从收容机构逃出来,疯疯癫癫往正常行驶的货车上撞,被碾压致死。
警方联系我去给她收尸,我拒绝了。
我跟她们母女的这场闹剧持续了十几年,最后以她们的死亡而告终。
所以,老天还是有眼的,它对于恶毒之人的惩罚虽然迟了点,但终将会到。
又是一个春天,我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觉得人生从未像现在这般美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