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着我的小名,就像我们刚恋爱那样。
我从镜子里望着陈朗,只觉得他分外陌生。
陈朗出身寒门,却有一副实在出挑的皮囊,站在人群里耀眼得如同明星。
有着这样一张大杀四方的脸,似乎讲什么话都很有说服力。
他追了我三个月,我们就在一起了。
虽然他没有钱,但尚未踏入社会的少女根本不在乎那些。
我们度过了非常甜蜜的大学时光。
毕业后,我顶着父亲的不满义无反顾地嫁给他,就是确信,他会一直对我好。
可如今,他在他养的小三那里受了气,灰头土脸地回到家,换上一副深情款款的表情,对我说,他想我了。
他把我当傻子。
我也不遑多让。
我冲着他笑意盈盈:“我当你今晚不回家了呢,我约了朋友去酒吧,这会儿要迟到了。”
陈朗的脸色一僵,旋即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子:“老公不在,就要出门当小野猫了是吧?”
不,你的“小猫”另有其人。
他将我圈进怀抱:“别去了,今晚陪我,好吗?”
他的手在我腰间摩挲,不多时就染上了几分情欲。
我愈发觉得好笑。
在另一个女人地方吃了瘪,就想找我来泻火。
我不动声色地撇开了他的手:“别闹,我们都约好了。”
在陈朗怨念的注视下,我眨着眼睛给了他一个飞吻,拎包出门。
06
来到酒吧,闺蜜已经开好了卡座。
我随手将包包丢在一边,刚掏出烟盒,就有服务生在一旁躬身替我递上火。
我点头道谢,在缭绕的烟雾中将身子倚在沙发上。
见我神思倦怠,闺蜜捋着我的长发:“这是怎么了,最近业务这么繁忙?”
我吐出烟圈,淡淡道:“我准备离婚了。”
闺蜜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反应过来后,伸手捶在我的肩膀上:“你终于想通了。”
我掀起眼皮,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她吐槽道:“当年你俩结婚我就不同意,你却非要往这个火坑跳,也不知道你看上陈朗什么了,要我说,他要钱没有,能力什么的都一般,就一张脸还勉强过得去,当初你们结婚,他连房子的装修都出不起……”
“好啦。”我打断她:“不聊这些了。”
闺蜜见我神情不对,立刻收了话头,一把搂住我的肩膀,笑呵呵道:“行,咱们不说,这样了,为了庆祝你即将脱离苦海,开启新的人生,今天我买单。”
我冲她wink:“还是姐妹对我好。”
闺蜜也对我坏笑:“要不……给你点个男模?”
不等我说什么,闺蜜打了个响指,立刻叫来服务生耳语了一番。
五分钟后,一排精致得有如男团成员的男孩就被带了上来。
我掐灭了烟蒂,隔着未散尽的烟雾审视着他们。
“就他吧。”我随手指了下站在最左侧头发微卷的男孩。
这一排人里,就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笑得嘴角弯弯,眼神亮得惊人。
挺可爱的。
剩下的人都退下了,小卷毛自然地坐在我边上,一开口,声音倒是干净得好听:“姐姐想玩什么游戏?”
我从桌上拿起筛盅:“你和她玩骰子,你输了,我喝。”
“噗。”闺蜜一口酒从嘴里喷了出来,“姐,不带你这么玩的。”
我眨了眨眼:“我开心就好。”
游戏开始。
小卷毛的业务俨然十分纯熟,我闺蜜号称江城第一女骰王,竟然把把落了下风。
几轮下来,几杯长岛冰茶都进了我闺蜜的肚子。
她急得扑过来掐我的腰:“周子壹,你这是来坑我的吧?”
我笑嘻嘻地靠在小卷毛的腰间:“我哪晓得他这么厉害。”
我仰头看着小卷毛,后者对我突然的逼近似乎有些不适,贴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我感觉他身子有些僵硬,英俊的脸上更是染上了一层红晕。
“怎么办,你让让她吧。”我用手肘戳了戳小卷毛:“我有点渴了。”
“好啊,姐姐。”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传来。
我重新点燃一根烟。
我的酒量一般,在小卷毛的放水下,才喝了几杯就有些上头。
“要去蹦一会儿吗。”
小卷毛悄悄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有一双狗狗眼,认真说话的时候,眼神看起来湿漉漉的,很难让人说不。
鬼使神差地,我反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他牵着我走到舞池之中,酒吧的音乐声几乎要振透我的耳膜,酒气仿佛在我身体里弥漫,直直地涌上面门。
他从背后环住我的腰身,带着我跟着音乐轻轻摇动。
鼓点和酒精刺激着荷尔蒙在周身肆意发散。
等我再次找回一点意识的时候,我正靠在小卷毛的肩头,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下摆。
“姐姐,其实我们之前见过。”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他突然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努力睁大眼睛:“什么?”
他摸了摸我额间的碎发,似乎很开心,翘着嘴角:“不告诉你。”
我没再继续追问。
回到卡座的时候,我看了眼手机,陈朗给我打了无数通电话。
点开微信,也都是他的消息。
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我有些不悦,酒到底是醒了一些。
我拎起包,示意闺蜜:“走了。”
闺蜜上前扶我,还不忘揶揄:“太久没出来玩了,酒量都退步了,今晚睡我那?”
我只顾得上点头。
一路被搀扶出酒吧门口,我的腰身一直被稳稳拖住,直到走到停车的地方,我才发现小卷毛一路跟着我们。
路灯下,他的眼神半是无辜半是诱惑。
“姐姐,你还会来吗?”卷毛掏出手机二维码,嘴角的弧度始终未变:“加个联系方式吧。”
有晚风吹来,我的眼神清明了几分。
我盯着他,清楚地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几分算计。
突然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有些荒唐。
我站在他面前,冲他露出微笑:“你叫什么名字?”
“沈一。”
我打赌他没说真名。
但我不在乎。
我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有桩赚钱的活,接吗?”
他皱了皱眉头,低眸看着那张黑色烫金的名片,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我将名片塞进他手里,笑得明媚:“明天打给我。”
刚做完这些事,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低沉却明显不快的声音:“壹壹。”
回过身,隔着一条马路,陈朗站在他的玛莎拉蒂前。
闺蜜在我身边“操”了一句:“他怎么来了,真晦气。”
陈朗的视线落在我身边的沈一,脸色肉眼可见地又沉了几分。
他阔步向我走来,将外套披在我身上,语气虽有些不悦,但还算耐心:“你喝多了,我带你回家。”
我点了点头,对闺蜜道别。
陈朗的手臂强势地搂上我的腰身:“走吧。”
我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跟着陈朗走到马路对面,我回身,看到小卷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离开了。
轿车飞驰在马路上。
身边的陈朗紧绷着嘴角,一句话也不说。
我知道他生气了,但我懒得哄他。
我手指飞快地回着消息,闺蜜在那头担心我和陈朗吵架,连发了好几条微信。
“宝贝到家了跟我说一声,到家乖乖睡觉,别和那个煞笔吵架哦。”
“如果他敢骂你,我立刻过来锤爆他的狗头。”
我回道:“放心,他不敢。”
他的房子,车子,工作都来自我,他怎么敢对我发脾气。
一路开回家,进了家门我径直去洗澡。
陈朗紧接着跟了进来。
水汽氤氲,陈朗清俊的脸有些微红,他贴着我的身子,轻抚我的长发。
我伸手隔开了他:“陈朗,我有些累了。”
一如他前段时间拒绝我的口吻。
等他有些懊丧地离开浴室,我脱掉衣物,将疲软的身躯浸泡在热水和花瓣中。
长长舒了一口气。
07
宋雯雯难得迟到了。
她给我发了短信,言辞诚恳地向我道歉,说她最近状态不好,希望得到我的原谅。
看着她混乱的措辞和标点,我确信她昨晚也经历了一场宿醉。
情场失意,应该的。
但这些远远还不够。
你不是觉得自己和陈朗是真爱吗,那我就要给你扒下这层肮脏又虚伪的外衣,看看你所谓的真爱到底经得起几分考验。
我再次化身知心上司姐姐,叮嘱她好好休息。
她在手机那头连连道谢。
一日之后,宋雯雯顶着眼下两团乌青,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
她背回了那个九成新的香奈儿,但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气,还有些瘦了。
我虽然批了她假期,但该做的工作并没有其他人可以交接。
她几乎要被堆成小山的文件埋了起来,我在监控里看着她续了两杯冰美式,精神看起来有些崩溃。
昨晚我看了她和陈朗的聊天记录,他们陷入了冷战。
陈朗,自然是懒得哄她。
一连三日,我给宋雯雯安排的工作量都很大,她基本上班时间都完不成指标,只能加班到深夜。
这种情况下,她更需要伴侣给她的情绪价值。
于是她觍着脸找陈朗求和。
陈朗自然是借坡下驴,但两人之间的氛围显然没有最初那般甜蜜。
又过了两日,在连续一周连轴转的工作状态中,宋雯雯显然疲惫到了极点。
我端着咖啡在监视屏里欣赏她的崩溃。
在她即将到临界点的时候,我将她喊到办公室,将一张精致的邀请函放在桌面上。
“小宋,你把工作放一放,这周末也不需要加班了,我把你的工作都交接给了实习生,你准备一下明晚跟我去赴宴。”
她暗淡的眼神迅速燃起光。
那张邀请函,是知名品牌办理的慈善晚会,各界名流和大佬都会出席。
她攥着邀请函,疲惫的脸庞久违地露出一抹笑。
又隔了一日,江城的名流宴会之上,身穿礼服的宋雯雯被保安拦在了酒店之外。
她虽然持有邀请函,但邀请名单里并没有她。
她一身贵气妆造加高定礼服,手足无措地站在保安身边,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她急得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
可惜,我在宴会上忙着社交,并没有注意她的来电。
约莫一个小时后,宋雯雯才进场。
她踩着小高跟,摇曳生姿地来到我身边。
语气颇有些委屈,向我倾诉了她刚才的遭遇。
我佯装吃惊:“怎么回事,你没被保安为难吧?”
“没事。”宋雯雯的脸上突然泛起不自然的红晕:“还好有一位好心的男士带我进来的。”
“是吗?”我藏起眼中的一抹笑意:“那可真要好好谢谢他。”
宋雯雯为这场宴会下足了功夫,她像只花蝴蝶一样穿梭在人群中,自认为游刃有余地结交权贵。
她频频将视线投向宴会场上的一个角落。
那个男人一身剪裁考究的定制西装,隐在人群之中,但贵气难掩。
整场宴会,她几乎以绝妙的姿态在男人的余光中精心表演。
我一边与合作伙伴交谈,在他们的恭维之中淡定饮酒,嘴角噙着一抹笑。
08
宴会之后,宋雯雯一改之前的颓靡,重新支棱了起来。
茶水间的流言传得飞快,没过多久,全公司都知道宋雯雯无缝衔接了新的对象,新男友比之前那个更有钱。
宋雯雯开始在朋友圈频繁秀恩爱。
在她的描述中,新男友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不仅年轻有为,长相英俊帅气,还会单手开法拉利。
宋雯雯晒出视频里,他的新男友并没有露脸,他单手倒车的时候,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异常吸睛,配上法拉利标志的车标,在公司的八卦群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宋雯雯到底使了什么妖术,能让这么多有钱男的前赴后继。”
“甄嬛传里不是说了吗,小户有小户的好,一辈子做那些低声下气的事,嘻嘻。”
“这男的也没露脸,说不定长得贼丑呢,这一头卷毛倒是挺有意思。”
“都有百达翡丽和法拉利,脸不脸的重要吗?”
宋雯雯如愿以偿地换了新款香奈儿。
在宋雯雯眼中,新男友无疑是陈朗的进阶版。
比他帅气,年轻,比他有钱,更比他舍得给自己花钱。
更重要的是,新男友没有老婆。
两人感情发展迅猛,不过几天便如胶似漆。
这段时间宋雯雯头也不痛了,加班也不再苦着个脸,每天昂着脑袋在茶水间和我的办公室之间来回走动,浑身上下透着得意劲。
这一个星期,她都没有主动联系陈朗。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向陈朗提出了分手。
那天晚上江城下了很大的雨,陈朗将自己锁在厕所里抽了半小时烟。
我穿着丝绸睡衣,舒适地靠在床头拿起一本书,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厕所里没有熄掉的灯。
老公失恋了,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过了很久很久,陈朗从洗手间出来了,他的嘴角向下,看起来有些疲惫。
趿着拖鞋,缓缓走到我的床边,俯身抱住我。
我装作惊讶,抚摸他的后颈:“怎么了?”
他将脑袋埋在我的肩窝许久,半晌,他闷声道:“老婆,我只是突然觉得好爱你。”
有多爱?
是收到了小三的分手短信,挽回不成立马回到我身边演戏的那种爱吗?
我努力甜笑:“我也很爱你呀,老公。”
当天深夜,被喂了安眠药的陈朗死死地睡在我身边。
我一边查着他的手机,看着他如何写小作文挽回宋雯雯,宋雯雯又是如何冷淡回绝,最后干脆拉黑了他。
想到他吃瘪的神情,我突然心情很愉快。
“滴滴。”我的手机响了一声。
我点开微信,看到了宋雯雯的床照。
高清无码。
发件人:沈一。
没错,宴会酒店外的英雄救美是我设计的。
我给沈一打造了完美的高富帅人设,只等着宋雯雯入局。
沈一的法拉利是我的,百达翡丽是我借给他的。
平时给宋雯雯的转账是我出的钱——反正不是特殊数字,可以追回。
就连沈一送她的那个香奈儿,也是高仿的。
怪沈一的戏太好,宋雯雯压根没有怀疑。
我回了一句“做得好”,将宋雯雯的床照保存了下来。
好戏,才刚刚开始。
09
今夜过后,沈一这个“高富帅”彻底人间蒸发。
一开始宋雯雯还不知道,照样气定神闲地来上班。
我甚至看到她偷偷地打印了辞职报告,看来,是做好了成为上市公司老板娘的美梦。
等到她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她早就联系不上沈一。
沈一留给他的,除了那个高仿香奈儿,只有一张法院传票,要求她还清恋爱期间所有的转账。
宋雯雯丝毫没有风险意识,收到的钱一部分被她花掉,一部分被她拿去补贴家用,哪里还掏得出钱。
我接到宋雯雯电话的时候,正和陈朗还有朋友们一起,在新买的江景大平层里举办暖房派对。
陈朗最近非常黏我,大概是在宋雯雯那里栽了跟头,他又念起了我的好,一下班就寸步不离地陪着我。
我虽然觉得十分厌烦,但这场戏还没落幕,我得陪他们演下去。
这段时间我也没闲着,我背着陈朗,找律师清算了资产。
此刻我无比感激我爸在我结婚之前,逼着陈朗签了婚前协议,还做了公证。
我手上又有陈朗出轨的证据。
一旦离婚,陈朗一定会净身出户。
电话里,宋雯雯嗓子都哭哑了,她求着我过去陪陪她。
毕竟,她一个在外乡打工的女孩子,除了陈朗以外,我算是她唯一的“朋友”。
宋雯雯自然联系过陈朗。
这一晚上,我眼见着陈朗的手机一直有电话和短信进来,他先是疑惑,后面就变成了不耐和烦躁。
当着我的面,陈朗不敢接。
我在电话里极尽耐心地安慰宋雯雯,告诉她我一会儿就赶过去,她在那头哽咽称好。
挂下电话,我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和朋友们开香槟。
等到宴会结束,我才不紧不慢地赶到宋雯雯那里,她醉得如同一摊烂泥。
她几乎认不出我,只是一直在哭,倾诉自己遇人不淑。
我叫来我的司机将她扛回她的出租屋。
在车上,我面无表情地听着她哭诉。她当初如何被渣男欺骗,如何付出自己的感情和身体,如何在他的pua之下分期买了一堆奢侈品又还不起账单。
看着她眼泪哗哗的模样,我心里舒畅极了。
陈朗,如今是宋雯雯唯一的指望。
她必须想办法和陈朗复合,甚至想逼他立刻离婚,好让她成功上位。
可陈朗不是傻子。
宋雯雯哭得泪眼朦胧,表情扭曲,问我该怎么想办嫁入豪门。
我假意劝告她:“雯雯,咱们女人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你是个好苗子,我很看好你,过段时间我给你提前转正,给你这个数。”
我比了个手势。
宋雯雯眼神瞬间流露出失落,这个工资,都不够她每个月还信用卡。
宋雯雯是聪明人,她当然想得明白。
但我有点等不及了。
我要给她再添一把火。
10
宋雯雯有个弟弟叫宋强。
这是她入职那天我让人去查到的。
宋雯雯出身农村,父亲重病瘫痪在床,母亲也基本没有工作能力,全家都指着宋雯雯一人。
偏偏她弟弟还是个不争气的,初中辍学后就开始混社会,坑蒙拐骗吃喝嫖赌无一不做,近几年更是染上了赌瘾,欠下的赌债几乎将家里掏空,还要从宋雯雯那里吸血。
对付宋强这样的人太简单了。
我找到了平时和宋强一起打牌的狐朋狗友,设了个赌局专门诱他下场,不出两个小时,宋强输掉了十万块。
对宋家来说,这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对方发来的视频里,宋强被人压在牌桌之上死死挣扎,还不忘破口大骂:“你们敢阴老子!放开我,我宰了你们!”
他那双和宋雯雯有七分像的眉眼,透露着愤怒和绝望。
我满意极了。
宋强的求救电话立刻打进了宋雯雯的手机。
我在监视屏面前,看到宋雯雯猛地站起身,碰洒了桌子上的咖啡。
她惨白着一张脸走出了茶水间,半个小时后之后,又面如死灰地回到电脑前。
她的手紧紧握成拳,抵在桌面上,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她在颤抖。
五分钟后,我收到了她的请假申请。
三天。
我爽快地给批了假。
当天下午,宋雯雯在陈朗的公司门口拦下了他的车。
我太了解陈朗的性格,这个人表面看着稳重大气,实际敏感又自卑。
宋雯雯在他眼中不过是二流货色,被她这样的人拉黑,他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宋雯雯为了钱卑微求和,正中他的雷区。
这段时间我在陈朗的公司安插了眼线,几乎是同一时间,视频就传到了我的电脑。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我依旧清楚地看到宋雯雯疯狂地拍打着车窗和车门,娇小的身影看起来十分无助。
而陈朗,始终没有下车。
宋雯雯最后是被保安拖开的。
啧,男人狠起心来,真没让我失望。
但宋雯雯比陈朗更狠。
她找上了我。
不过,不是那个成日在她面前扮演温柔上司的我,而是陈朗口中的糟糠之妻。
我的工作号码和私人号码是分开的。
至今她都不知道我就是陈朗的妻子。
宋雯雯给我的私人号码发了消息,约我在一家咖啡馆见面,附图是陈朗和她的聊天记录,以及她的孕检单。
单子上显示,她已经怀孕一个月。
我当然不信,但陈朗未必。
宋雯雯显然已经穷途末路,为了这十万块钱,竟然连这种下三滥方法都能使出来。
挺好,敲诈勒索的证据有了。
我回了个OK,转头将约定地点和时间转发给了陈朗,顺便匿名给他寄了个包裹,里头是一沓宋雯雯和沈一的“床照”。
当然,我没忘记给沈一打厚码。
做完这一切,我在家画了个精致的妆。收网时刻,我自然要美美的。
我赶到现场的时候,陈朗正准备离开。
宋雯雯红着眼睛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死死抓住他的手臂:“陈朗,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能不管我!”
“我的孩子?”陈朗将那叠不堪入目的照片甩在她身上,冷笑:“你这个臭婊子,还想让我做冤大头?”
宋雯雯看到照片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表情有些扭曲了:“你不信我告诉你老婆吗?”
我拎着爱马仕,踩着华伦天奴,慢悠悠地走到两人身前:“你是在说我吗?”
陈朗整个人都僵住了。
半晌,他恐惧地回过身,从来淡定的表情有些崩坏:“壹壹……”
我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跌坐在地上的宋雯雯。
她看起来为今天的求和颇下了一些功夫,穿着低胸装和包臀裙,只是现在她发丝凌乱地坐在地上,也管不了自己因为不雅的姿势正在走光,仰头看着我,妆容都有些花了。
她的表情从懵逼,到不敢置信,最后彻底醒悟过来后,整张脸都是惨白的:“是你……”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
“周子壹,你耍我!我他妈杀了你——”她目眦欲裂,朝我扑来。
我轻轻侧身。
陈朗拦住了宋雯雯。
我面无表情地叫来保安,将宋雯雯轰了出去。
她马上会收到人生中的第二张法院传票。
伪造证据,敲诈勒索,够她在监狱里待一阵了。
在宋雯雯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中,陈朗看向我,面如死灰:“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不置可否,淡声道:“离婚事宜,我会让我的律师跟你沟通。”
说完,我转身离开。
“壹壹……”身后,陈朗正在颓然地喊着我的名字。
依稀在许多年前,学校的人工湖畔,我和他并肩走在影影绰绰的树荫之下。
柳絮落在我的发顶,我羞涩地抬起头,二十岁的陈朗正逆着光笑眯眯地看着我:“壹壹。”
我一步也没有回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