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落西仍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忽而开口道:“今日是我生辰。”
白叶微讶,她生辰?她生辰不是八月十四吗?
“过了今晚就是啦。”落西说完伸出手,掌面直挺挺朝上。
白叶见状,微微一笑:“你要什么?”
落西看着他:“你。”
白叶没有说话,落西静静看着他。
良久过后,白叶淡然的声音响起:“好。”
无极宫的事这几日已是手尾了,他,该带她回北国了。他伸出手握住了落西的手,柔情间与她十指紧扣。
落西笑,跪坐起身吻住了他。他身子略僵,一会儿后,伸出手挽住了落西的腰,落西顺势坐落在他怀中。
落西怎么感觉,白叶的心跳与她的一样快速。缠绵的吻后,白叶将她压在了身下,他手指轻轻一弹,床边的烛火便熄了,只余一缕青丝飘渺。随后轻拉了一下床边的流苏索,帷幔倾泻而下。他开口,轻声说了一句:退下。
落西一愣,白叶又吻住了她,很快她眸中已是一片迷茫,只是追随着他。
落西只觉得口越来越干,有点想喝水,他垂着头在她脖间轻轻啃咬,他的发拂在她脸上,有些发痒。他的手,摸索到了她的腰间,轻而易举便解开了她的腰带。落西心跳极快,待她反应过来,白叶已与她坦诚相待,他的身子,像白玉一般完美无暇。
她眼睛不知看哪好,跪坐起身背对着白叶,将长发拨至胸前,露出优美的蝴蝶骨以及藕玉般的手臂,光滑的背上仅系着一根淡紫色的丝带。白叶略一犹豫,修长的手指终是轻轻拉开了。衣裳滑落,她上身已空无一物。
终是,舍不得让她痛。甚至,比洞房花烛夜更加怜爱她。
外室的烛火已经燃尽,月光经过纱窗的阻挡仍透了些冷光照进室内。白叶望着怀中熟睡的人儿,眼中一片寂静。她,是他的人了。心,会一直是吗?
他的吻,轻轻落在她闭着的眼眸上。吻落下,她睫毛轻颤。
白叶望着手中的红色婚书。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证婚人:路问君;夫:白叶;妻:落西。上面还有二人的红色手印。
可惜,另一手却是执的一纸白色休书。
“妇白落氏过门六年仍无所出,正合七弃之条,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委是双方情愿,即非相逼。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立休书人:白叶。”
“主子,您成全夫人吧。”耳旁响起温柔的女音,“洛大夫也说了,夫人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时日无多了。这阵子有一诺陪在她身边,她才好了很多……不如,就放过她吧。”
“滚。”他冷道。
“一诺。”耳边忽然响起的声音惊醒了他,白叶从梦中醒来,望了一眼怀中的落西,她皱着眉,手抓着他的中衣,唇微翕动。
***
清晨了,落西醒来,身子有些酸痛。枕边却空无一人,她忽然有些害怕。摸了摸床垫,早已凉透,想必是离开好久了。
落西咬咬唇,心中颇有些埋怨,他,此时怎么不在她身边呢。
直到她起身穿戴好,他也没有回来。这种时候,不会还去竹林练剑吧?
“叶十七?”她轻声叫唤。
“姑娘醒了吗?”门外,是抱月的声音。
“嗯,叶十七呢?”
“主子外出了。”抱月推门进来,恭敬回答道。
“外出?”落西皱眉,心中有些难过。是,与人约好了吗?怎么不和她说一声,就这样走了。
落西心中忽然有一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很快又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多想。昨晚,他很温柔,眼中尽是怜爱。
虽说如此,心中仍是有些不高兴的,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仍是宽慰着自己。
洗漱后,扶琴端来了一碗药,递到落西面前:“请姑娘服用。”
“什么东西?”落西似有所察觉。
“避子汤。”
落西蹙眉:“叶十七呢。”
抱月在一旁劝说道:“这是主子吩咐的,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奴婢二人。”
扶琴仍是恭敬道:“请姑娘服用。”言毕,嘴角却是扬起一丝不屑,虽然一闪而过,仍是被落西捕捉到了。
在落西眼中看来颇为讽刺,她不由得有些生气,扭头道:“避子汤寒凉,我不喝。”
“主子特意请了宫中女医调制,并无多大害处。”抱月道。
“我身子本就虚寒,不易受孕。而且,过几日,月事便要来了。你们放心吧。”
二人却是齐齐跪下:“请姑娘不要为难奴婢。”
落西端过碗便朝窗外泼了出去,平和道:“并非有心为难二位,让叶十七自己端来给我。”
说着,便转身进了内室,却是趴到了床上。
昨夜,她做了个梦。梦见了一诺。
一诺孤寂的背影,立于山崖之上,他的声音,有些凄清:“夫人,怎么不等我。”
她道:“对不起,我爱他。”心中满是愧疚。
一诺慢慢地飘远了,她追上去,但他却离得更远了。
“一诺!一诺!”她一直追,一直喊,但最后一诺仍是消失不见了。
她背叛了一诺,将自己交给了他。可他,为何要这样待她,落西不敢多想。
***
“鱼枫今日有心事……”文弃书轻声说道。那件事之后,他没有再出过门,只是终日宅在听风轩内抚琴下棋,以抒心中郁闷。
洛时带笑望着白叶,道:“怕是好事。”他今日并未束发,只系了半头,又拨了两边垂发至胸前来,却也挡不住脖间淡淡的吻痕。
“昨夜,可是一夜春宵?”他近身来到白叶身边,低声调笑道。
文弃书抬眸看了白叶一眼,唇无法制止地轻抿了,没有说话,忍不住又咳嗽了几下。他心中郁结难解,虽每日服药,仍难痊愈。
但见白叶面色不悦,洛时又道:“可是……宝剑初出不太顺利?”又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我这里有些压箱底的好货,可要借你……”话未说完,便觉察到白叶眼中的警告之意,忙住了口。
白叶不语,只是起身离去,不再理会洛时。
“怎么生气了?今日鱼枫似有不妥呀。”洛时自言自语道,没注意到文弃书眸中的黯然。
***
“怎么回事?”落西冷冷开口。轻尘跪在她脚下,扶琴捂着脸红肿着眼睛立于一旁。
轻尘今日和莫迟一起过来找她,怎知却动手打了扶琴,扶琴不会武,而轻尘性子一向温和,怎会无故动手打人?想必也是扶琴错先,但轻尘动手打了人,便不在理了。
轻尘看起来虽柔弱,但性子却是有些倔强,不肯开口。而扶琴不愿开口,却是忿恨地瞪了一眼轻尘,便跑了出去。抱月行了一礼后也匆匆退了出去。
“轻尘,你先回去吧。”落西开口。
“对不起,小七。” 轻尘眼圈也有些红,随后起身退下。
“莫迟,你说。”落西道。
莫迟道:“轻尘听到扶琴说主子坏话,掌了她一下。”
“说什么,如实说来听听。”落西一手撑在茶桌上。
莫迟犹豫一下,终是道了出来:“扶琴对抱月说主子昨晚夜深人静送上门来,如今不肯喝避子汤是存着一门心思,妄想母凭子贵。我二人路过刚好听到,轻尘便驳了几句,扶琴语言犀利,最后轻尘气不过便动手了。其实,扶琴和抱月二人皆是北国重臣之女,身份不低。”说完看了一眼落西。
落西听后气急反笑,笑过后一脸平静。似乎安静过了头,不像平日的她。
她微笑,道:“很好,很好。”看来她送上门这件事,似乎人尽皆知了。
莫迟眉毛跳了一跳,这是落西真正动怒的前兆,像是要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忽而想起此行目的,又道:“路夫人昨日查出有喜脉,特让人前来告知。”
“哦。”落西轻轻应了一声,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落西暗笑自己,白叶怎么可能没有碰过女子,昨夜看他那副轻车熟路的模样,温柔娴熟,她偏又自我安慰,作为宫中的王爷,成人之时自有专人指导过周公之礼。
如今看来,只怕扶琴抱月二人早已皆是他的人了。
落西重重舒出一口气,然后起身离开,一出房门,便遇到了白叶。
白叶看她一眼,她神情似有不妥。可是怪他了,昨夜突如其来的梦实在是让他心生难受。
他还未开口,她便道:“轻尘打了扶琴一掌,真是对不住了。晚些时候我让人送赔礼过来。”
此事墨诸已经回禀,想必她是生气了,仍是看了她许久,然后道:“是扶琴有错在先,我这边自有惩处。”
落西微微一笑,从容走过来,经过白叶身边时,停下来开口道:“昨晚,你技术实在是不怎么好。”声音却是不大不小。言毕,便径直离开了。
白叶转过身,面无表情看着落西离开,她走得优雅从容。
昨夜的梦,实是突然。他还没预见六年之后的事。此梦,如真似假。六年,他们那时已经成亲六年了,六年无所出。不当如此,她失踪那么多年,不当以这个无所出为由休她。
她走,白叶没有挽留。
“醒了?昨夜睡得好吗?”他的红色中衣有些松跨,长发也有些凌乱,却是撑着头看着她,似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她刚睡醒,睡眼朦胧,红色的中衣衬得肤色皑如雪,只看了他一眼便将头埋进他胸前,耳朵发红,随后轻轻“嗯”了一声,像只小猫咪一样。
他笑,白玉般的手轻轻抚过她柔顺的头发,吻落在她发上,她身上有淡淡的女人香。
昨夜念她初次承欢,只要了她一次。第一次体会到敦伦之乐,实是美妙得难以言喻,难怪自古男子皆醉倒温柔乡。清晨醒来,有她在侧怀,难免欲望勃发。
他的吻落在她唇上,随后细徐往下,她仍有些含羞,她的身子,实在敏感。
手已寻到她中衣系带,却被她制住。
“不要……”她轻声呼出。
“真的不要?”他含笑问道,她不由得想起昨夜,脸顿时滚烫得发红。
“夫……夫君,我……我怕有了。”昨夜,她第一次唤他夫君,他笑,他喜欢听她这么唤他。
他收回手,捧着她的脸,唇凑到她耳边:“有便有了。你是我的妻子,怀了我的孩子有何不可。”
“可是我今年才十八岁,太早生孩子不好的,不生啦好不好?”她睁大眼睛望着他,脸蹭在他脖间,“这几年西儿想和夫君一起过二人世界……生了孩子之后两个人会多出一个第三者的……过多几年我就给你生,还会给你生好多好多个,好不好?”她撒起娇来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
“好,那便等上几年。”他含笑答应,她说什么都好。
“那……我等下要喝避子汤。”她咬着手指,似在征询他意见。
他没回答,只是将头埋在她脖间细细啃咬,咬得她发痒低笑不止,一路上留下红碎的吻痕。好一会儿后他才起了身,却是来到梳妆柜前,从中取出一物。
“什么东西?”落西从棉被中钻了出来。
“长欢环。”他神秘一笑,“此乃仙家之物,昨夜落儿相送,只要同房时你将此环戴于臂间,便能起避孕之效。”
落西失笑出声:“仙家之物?这哪里信得?”
“试试便知。”说着便解了她的衣带,他欺身而上,她低笑不止。
白叶头痛欲裂,成亲半年,除了洞房那次喝过避子汤后,之后每次欢爱她总是戴着此环,一直未见她有孕,直至她失踪。
他想快点记起后面之事,想知道找到她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当初究竟是为何离开?这么多年来,他每一日都在找她,没有休停过。
已经快五年了,若昨夜之梦是真,那是否快找到她了?
找到她之后,不当是给她休书的。他依稀记得,最后他强忍着泪,在休书上盖上了自己的印章。立休书绝非他情愿,那是谁逼迫他?
他心中又恍然有了答案。除了她,谁能勉强他。
而一诺,又究竟是谁?仍是有许多未解之谜。一诺是他的影者,但是,此生却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找遍四国也不见此人。可他却是横空地出现在他未来的记忆中,仿佛已经追随了他许久一般。未来这些事,究竟是已经发生过还是因为他的预知而遭受了变更?
如同弃书的婚事那般,若他不是事先预知,没有特意安排,那二人是否会如未来那般在一起鹣鲽情深?他究竟改变了些什么?
冥冥之中,不止他一人在改变历史。
而他与她,如今却又成了这般局面。不当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