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苏瑾皱起了眉。
她也知道陷阱,但那些简单的套索,又能有多大用处?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秦少琅继续说道。
“我教你做一种最简单的,叫‘弹性木套索陷阱’。”
“你去找一根碗口粗,大概一人高的结实树枝,当做弹性杆。再准备一些坚韧的藤蔓做绳索……”
秦少琅的声音很平稳。
他用最简洁的语言,详细地描述了陷阱的构造,触发的机关,甚至是如何利用地形来伪装和增加成功率。
他讲得非常细。
从如何选择弹性木,到如何削制触发机关的木栓,再到套索应该设置在多高,才能正好套住猎物的脖子或者腿。
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实用和致命的智慧。
苏瑾一开始还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可渐渐地,她就被秦少琅描述的那个精巧而又致命的装置,给完全吸引了。
她虽然不懂打猎。
但她能听明白这其中的原理。
简单,高效,而且威力巨大!
这……这根本不是普通猎户能想出来的东西!
这更像是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杀戮的技巧!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再次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所掌握的这些知识,远远超出了一个乡下郎中的范畴。
无论是那神乎其技的医术,还是现在这精妙绝伦的狩猎陷阱。
都指向了一个她不敢想象的可能。
“……听明白了吗?”
秦少琅讲完,看着陷入沉思的苏瑾,问了一句。
“啊……明……明白了。”
苏瑾回过神来,连忙点头。
“很好。”秦少琅满意地点了点头,“洞口附近应该就有合适的材料,你去找来,我教你怎么做。”
“好。”
这一次,苏瑾没有再犹豫。
她站起身,拿上那把防身的柴刀,便准备出门。
不知为何,她现在对秦少琅所谓的“管饭”,多了一丝信心。
然而,她刚走到洞口。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就从风雪中传了过来。
“三哥,你没骗我们吧?就这破山洞里,真有吃的?”
“那人靠谱吗?别是把我们骗过来,想黑吃黑吧?”
“就是,他自己都快死了,还管我们饭?”
声音由远及近,充满了怀疑和痞气。
苏瑾的心,猛地一紧。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秦少琅。
只见秦少琅依旧靠在石壁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很快。
刘三的身影,出现在了洞口。
他一脸谄媚的笑容,躬着身子,像个引路的太监。
“主人,人……人带来了!”
在他身后,五个高矮胖瘦不一的汉子,陆续走了进来。
他们衣衫褴褛,面带菜色,但一双双眼睛,却像饿狼一样,闪烁着贪婪和警惕的光。
他们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篝火上,落在了苏棠手里还没吃完的半只烤兔上。
然后,又肆无忌惮地,在苏瑾和苏棠身上来回扫视。
最后,才不屑地,落在了那个靠在石壁上,一动不动的“病秧子”身上。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上下打量了秦少琅一番,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他嗤笑一声,对着刘三吐了口唾沫。
“刘三,你他娘的耍我们呢?”
“就这个快死的废物,管我们饭?”
那壮汉的声音,粗野而刺耳,在小小的山洞里回荡。
洞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刘三吓得脸都白了,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完了!
他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千辛万苦,连哄带骗,才把这几个刺头给拉拢过来。
本想在新主人面前立个大功,没想到这群蠢货一见面就敢叫板!
这要是惹怒了这位杀神……
刘三不敢再想下去,他哆哆嗦嗦地转过头,想对那壮汉呵斥几句。
可他刚张开嘴,就看到那壮汉身后,另外四个流民的表情。
他们的脸上,没有附和,但也没有制止。
更多的是一种观望。
一种冷漠的,如同野兽般的观望。
他们在看。
看这个所谓的“新主人”,要如何处理这个挑衅者。
如果他镇不住场子,那么下一秒,这五个饿疯了的男人,就会变成五头真正的恶狼,将洞里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苏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下意识地将苏棠护得更紧了,另一只手,死死地攥住了那把冰冷的柴刀。
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不怕死。
可她怕妹妹受到伤害。
如果这群人真的发难,她会毫不犹豫地挥刀,哪怕只能换来一个同归于尽。
整个山洞,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靠在石壁上,仿佛睡着了的男人身上。
秦少琅没有动。
他甚至没有抬眼去看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
仿佛那句侮辱,那个挑衅,都只是耳边的一阵风。
他只是靠在那里,静静地,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壮汉见他没反应,脸上的不屑更浓了。
他往前踏了一步,脚下的石子被踩得“咯吱”作响。
“怎么?废物,说不出话了?”
“老子们跟你,是图一口吃的。你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想管我们?”
“我看,你这女人和妹妹倒是不错,还有这火上的兔子……”
他贪婪的目光,在苏瑾姐妹和烤兔之间来回扫动,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闭嘴!”
刘三终于鼓起了勇气,尖叫一声。
“张彪!你他娘的想死吗?你知道主人是……”
“滚你娘的!”
被称作张彪的壮汉,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刘三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
刘三整个人被抽得原地转了半圈,一屁股摔在地上,半边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一个狗腿子,也敢在老子面前叫唤?”
张彪啐了一口,眼神愈发凶狠。
他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掌控了局面。
这个病秧子,根本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他决定再加一把火。
他伸出脏兮兮的手,就要去抓篝火上那只烤得金黄的兔子。
然而。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烤兔的瞬间。
一道平静得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的右肺,三年前受过伤吧。”
声音不大。
却像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张彪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他霍然转头,死死地盯着秦少琅,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