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徽记……
是一只用金线绣成的,展翅的黑鸦!
玄甲卫!
是玄甲卫的军徽!
她不会认错!
因为她的父亲,曾经就是玄三营的副都统!
三十年前,玄甲卫满门被抄,父亲在最后一刻,将年幼的她托付给亲信送出京城,从此隐姓埋名。
她以为,关于玄甲卫的一切,都早已被焚烧殆尽,被埋葬在历史的尘埃里。
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洞里,再次看到这熟悉而又刺眼的标志!
一股巨大的悲痛和惊骇,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为什么……
玄甲卫的装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里就是当年……
苏瑾不敢再想下去。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但她那剧烈起伏的胸口,和瞬间失去血色的脸,还是引起了秦少琅的注意。
秦少琅停下了捶打的动作。
他转过头,看着脸色惨白的苏瑾,又看了一眼她视线落点的黑色甲胄。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他没有点破。
他只是将那把已经初具雏形的钢刀,插进旁边的雪堆里。
“嗤——”
一阵白烟升腾。
一把闪烁着森然寒光的利刃,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粗糙,但那锋利的刃口,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把所有的兵器,都用火烧一遍,敲掉铁锈。”
“把所有的甲胄,都擦拭干净。”
秦少琅对着已经彻底看傻的张彪等人下令。
“是!主人!”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有任何怨言。
他们看着那把重获新生的钢刀,眼神里充满了狂热。
他们终于明白了这堆“废铁”的价值!
有了这些兵器和铠甲,他们就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流民!
他们,将拥有一战之力!
众人立刻热火朝天地行动起来。
而秦少-琅,则擦了擦手,径直走向了那堆杂物的最深处。
他的目标,是那个从始至终,就被他惦记着的……黑铁箱子。
他让张彪和赵四两个人,合力才将那口沉重的铁箱,从一堆腐朽的木箱下抬了出来。
箱子不大,只有三尺见方。
但分量却惊人。
箱体上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一个巨大的黄铜锁,将它牢牢锁死。
“主人,这里面,肯定有宝贝!”刘三凑了过来,搓着手,一脸谄媚地说道。
秦少-琅没有理他。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那把铜锁。
锁的结构很精巧,是典型的军用防盗锁。
用蛮力,很难打开。
“都让开。”
秦少琅吩咐了一句。
众人立刻屏住呼吸,退到了一边。
只见秦少琅从怀里,摸出了两根细长的,被磨得锃亮的……鱼骨。
那是他之前吃鱼时,特意留下来的。
在所有人不解的注视下,他将那两根鱼骨,小心翼翼地,探进了那黄铜锁的锁眼里。
山洞里,安静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黑色的铁箱上。
更准确地说,是聚焦在秦少琅的手上。
他手里,捏着两根细细的鱼骨。
那两根脆弱的骨头,此刻却像是拥有某种魔力,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
开锁?
用鱼骨头开锁?
这……这怎么可能?
别说是张彪、刘三这些流民,就连一向自认见多识广的苏瑾,也觉得这一幕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这已经超出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然而,秦少琅的表情,却专注得像一个正在进行精密手术的外科医生。
他的耳朵,轻轻贴近了那把黄铜锁。
手指,用一种极其细微的幅度,捻动着那两根鱼骨。
“咔哒……”
“咔……”
一阵阵极其轻微的,金属弹片被拨动的声音,从锁芯里传来。
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但在死寂的山洞里,却又清晰得如同惊雷。
每个人的心,都随着那“咔哒”声,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秦少琅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种古代的锁芯,结构虽然简单,但没有专业的工具,只靠两根鱼骨,还是耗费了他极大的心神。
苏瑾屏住了呼吸,一双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看到,这个男人专注到了极致。
那双曾经杀人、剖鱼、锻铁的手,此刻却灵巧得像是在穿针引线。
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那是属于强者的,绝对的自信和掌控力。
就在众人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
“咔嚓!”
一声清脆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声响,突然响起!
那把巨大的黄铜锁,弹开了!
开了!
真的开了!
“我的天……”
刘三第一个惊叫出声,但随即又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惊扰了这位“神仙”。
张彪和赵四等人,更是直接跪了下去。
他们的脸上,已经不是敬畏了。
是彻彻底底的,五体投地的膜拜。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不是凡人能拥有的手段。
卜算、医术、捕鱼、锻铁、开锁……
这个男人,无所不能!
秦少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随手扔掉那两根已经有些弯曲的鱼骨,然后,伸出手,缓缓地,掀开了那沉重的铁箱盖子。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
他们幻想着,里面会是码放整齐的金条,或者是璀璨夺目的珠宝。
然而。
当箱子被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金银。
没有珠宝。
箱子里,静静地躺着的,只有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和一个……紫檀木制成的,巴掌大小的令牌。
“就……就这些?”
刘三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索然无味。
搞了半天,就一包破布和一块烂木头?
只有秦少琅,他的目光,在看到那块令牌的瞬间,就变得无比锐利。
他伸出手,将那块紫檀木令牌,拿了起来。
令牌入手极沉,质地温润。
正面,用阳刻的刀法,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古篆字。
玄甲卫。
而在令牌的背面,则是一个大大的,用朱砂描红的……
“苏”字。
秦少琅的目光,微微一凝。
他没有立刻去看那个包裹,而是将这块令牌,放在了一边。
然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用油布包裹的包裹,取了出来。
包裹很沉。
解开层层包裹的油布,露出来的,是一叠厚厚的,用特殊皮纸写成的卷宗。
皮纸的边缘,已经泛黄,但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
秦少琅拿起最上面的一张。
只看了一眼,他的呼吸,便猛地一滞。
那不是普通的公文。
那是一封……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