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赵瘸狗带个话。”
秦少琅说着,捡起了地上的柴刀。
“告诉他,我的东西,我的人,他再敢多看一眼……”
冰冷的刀锋,在张三惊恐的注视下,缓缓举起。
然后,猛地落下!
“噗嗤!”
“啊啊啊啊——!”
比刚才还要凄厉百倍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张三的另一只手,被齐腕斩断!
鲜血喷涌而出。
“……我就让他,死无全尸。”
秦少琅丢下柴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在血泊中抽搐的张三,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滚。”
一个字,却带着无尽的威严和杀意。
张三连滚带爬,用仅剩的断腕撑着地,疯了一般地逃出了这个让他永生难忘的修罗场。
院子里,只剩下一具尸体,和一滩滩刺目的血迹。
秦少琅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张三的脚步声和哀嚎声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
他知道,赵瘸狗很快就会收到这份“大礼”。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转过身,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门,开了一道缝。
苏瑾苍白着一张脸,站在门后,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什么都看到了。
从秦少琅闪电般的出手,到他毫不犹豫地杀人,再到他用酷刑威慑……
这一切,都颠覆了她对这个男人的认知。
废物郎中?
不。
这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神。
秦少琅看着她,没有解释,也没有安慰。
他只是用那沾染了血腥的平静语气,说了一句。
“把门关好,今晚睡安稳点。”
说完,他弯下腰,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起瘦猴的尸体,朝着院子最深处的杂物棚走去。
夜风吹过,卷起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杂物棚里,秦少琅将瘦猴的尸体扔在角落,用几张破烂的草席盖住。
他没有立刻处理。
现在更重要的,是清理现场。
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引来致命的麻烦。
他回到院中,看着那一滩滩凝固的血迹,眉头微皱。
水是不能用的。
水会稀释血迹,让其渗透进泥土里,范围更大,味道也更难散去。
秦少琅走到灶房,用木瓢舀了半瓢草木灰,又抓了一大把干土,混合在一起。
然后,他走到血泊前,将混合好的灰土均匀地撒了上去。
灰土迅速吸收了血液,原本刺眼的暗红色,变成了不显眼的深褐色。
他做得不急不缓,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条理。
仿佛他不是在处理一桩凶案现场,而是在打扫一次不小心泼洒的牲畜血。
做完这一切,他又找来一把破旧的扫帚,将覆盖了血迹的灰土扫成一堆,连同那把豁口的柴刀和断手,一同扔进了杂物棚。
最后,他提起一桶水,将整个院子的地面都泼洒了一遍。
湿润的泥土掩盖了所有的痕迹。
血腥味被泥土的腥气和夜晚的寒气冲淡,几乎闻不到了。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只有风声,和他自己沉稳的呼吸声。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走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手放在门上,轻轻一推。
“吱呀——”
门开了。
屋内的景象,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苏棠躺在床上,似乎睡得极不安稳,小小的身体蜷缩着,眉头紧锁,嘴里偶尔发出一两声模糊的呓语。
而苏瑾,就坐在床边。
她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昏暗的油灯下,她的侧脸苍白得像一张纸,身体还在极轻微地发抖。
那是无法抑制的生理反应。
是恐惧。
秦少琅并不意外。
任何一个正常人,亲眼目睹了那样血腥残忍的一幕,都会是这个反应。
他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桌边,倒了一碗水。
然后,他走到床边,将水碗递了过去。
苏瑾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缓缓抬起头。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有惊恐,有畏惧,有茫然,但唯独没有厌恶和憎恨。
她看了看秦少琅,又看了看他递过来的水碗,嘴唇动了动,却没有接。
秦少琅也不勉强。
他将水碗放在床头的小凳上,然后伸出手,探向床上苏棠的额头。
苏瑾的身体再次绷紧,像一只护崽的母兽,下意识地就想阻拦。
但她的动作,终究是慢了一步。
秦少琅的手指已经轻轻搭在了苏棠的脉搏上。
他的动作很轻,很稳。
“只是做了噩梦,有些惊着了。”
他收回手,语气平淡地解释了一句。
说完,他并起食指和中指,在苏棠眉心处的印堂穴上,轻轻按揉起来。
他的力道不大,动作却很专业。
神奇的是,随着他的按揉,苏棠那紧皱的眉头,竟然缓缓舒展开来。
原本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悠长。
小姑娘在睡梦中砸了咂嘴,翻了个身,睡得更沉了。
苏瑾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她无法将眼前这个动作轻柔、神情专注的男人,和刚才那个杀人不眨眼、断人手腕面不改色的魔神联系在一起。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或者说……
两个都是?
“你……”
苏瑾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沙哑得厉害。
她只说了一个字,就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问他为什么杀人?
不,她知道为什么。那两人是冲着他们来的,不死不休。
问他为什么手段那么残忍?
她更明白。对付豺狼,就必须比豺狼更凶狠。
那她该问什么?
沉默在狭小的房间里蔓延。
秦少琅直起身,没有看她,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今晚的事,你们就当没看见。”
“我知道。”
苏瑾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快。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我不会说出去的。”
这不仅是保证,也是一种表态。
秦少ar稍微有些意外,他转过头,第一次正视这个女孩。
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眸子里的恐惧,正在被一种惊人的理智所取代。
“你不怕我?”他问。
这是一个很直接的问题。
苏瑾的身体诚实地抖了一下。
怕。
怎么可能不怕。
那个脖子被扭断的瞬间,那个断手飞起的画面,会成为她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但……
她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妹妹,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
恐惧之中,竟然又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讲仁义道德,是活不下去的。
父亲曾经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今天,她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如果不是秦少琅,现在躺在院子里的,可能就是她们姐妹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