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狭窄。
这是他的劣势,也是他的优势。
他只需要面对一个方向的敌人。
杀!
杀!
杀!
这一刻的秦少琅,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血与火交织的战场。
他的脑中,没有任何杂念。
只有最冷静的判断,和最高效的杀戮本能。
每一刀,都刺向最致命的要害。
眼睛、咽喉、心脏……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简洁,却致命。
苏瑾和苏棠已经完全看傻了。
她们缩在山洞的最深处,看着那个男人在狭小的洞口,与一头又一头扑进来的饿狼搏命。
鲜血不断地飞溅。
狼的惨嚎声,男人的低吼声,利刃入肉声,骨骼断裂声……交织成一曲最原始、最血腥的交响乐。
他不是郎中。
苏瑾的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没有哪个郎中,能有如此恐怖的身手和杀气。
他分明就是一个从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的修罗!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炷香,也许只是短短的片刻。
当第四头狼的尸体倒在秦少琅脚下时,外面的狼嚎声,终于带上了一丝畏惧。
剩下的几头狼,在洞口徘徊着,踌躇不前。
它们能感觉到,洞里这个两脚兽,是个硬茬子,是个极其危险的存在。
秦少琅浑身浴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一条手臂上,被狼爪划开了三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淋漓。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只是站在三具狼尸之上,手持滴血的匕首,用一种冰冷到极致的目光,盯着洞外的狼群。
那不是人的目光。
那是比狼,更像狼的目光!
对峙。
死一般的对峙。
终于,一头狼夹起了尾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呜咽,转身退入了黑暗的山林。
头狼一退,剩下的狼群也瞬间瓦解,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赢了。
当最后一丝危险的气息消失在山风中时,秦少琅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晃。
强烈的虚脱感和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撑住,没有让自己倒下。
他缓缓转身。
山洞里,苏瑾和苏棠正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他。
苏棠的眼中满是恐惧。
而苏瑾的眼神,却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畏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秦少琅没有理会她们的眼神。
他看了一眼脚下的三具狼尸,又看了一眼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然后,吐出了一句让姐妹俩几乎晕厥过去的话。
“别怕。”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静。
“今晚,有肉吃了。”
危机,变成了转机。
绝境,变成了……食物来源。
苏瑾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的思维方式,永远都这么的……务实,务实到令人发指。
秦少琅没有再多说。
他撕下自己身上还算干净的一块衣摆,简单粗暴地将手臂上的伤口用力勒紧,止住流血。
然后,他拖着那头被他开膛破肚的狼尸,来到山洞角落。
他要处理食材。
动作很熟练。
剥皮,放血,分割。
他的匕首,此刻不像杀人的凶器,更像是一把屠夫或者外科医生的解剖刀,精准而高效。
苏瑾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走了过去。
“我……我来帮你。”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不用。”秦少琅拒绝了,“你照顾好你妹妹,别让她看。”
这种血腥的场面,不适合小姑娘。
苏瑾沉默了片刻,还是固执地蹲了下来,拿起一块相对干净的狼皮,笨拙地擦拭着地上的血迹。
她做不了别的。
但她不想就这么看着。
秦少琅看了她一眼,没有再阻止。
山洞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只有匕首切割皮肉的细微声响。
苏棠在姐姐的安抚下,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只是依旧不敢看秦少琅那边。
秦少琅很快就将一整头狼分割完毕。
他挑出几块最嫩的里脊肉,又从第一头被他杀死的,尸体最完整的狼身上,剥下了一大块完整的狼皮。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他准备处理狼的内脏时,他的手,突然一顿。
他在狼的胃里,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不是骨头。
秦少琅皱了皱眉,用匕首小心地划开狼的胃壁。
一股更浓烈的酸腐气味涌出。
他屏住呼吸,从里面掏出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黑乎乎的,被胃液腐蚀了一半的……金属令牌。
令牌的一角,还连着一小块被撕烂的,材质不俗的布料。
秦少琅将令牌在狼皮上擦了擦。
一个模糊的,却依旧能辨认出来的篆体字,出现在他面前。
“陈”。
一个简单的篆字。
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秦少琅的脑子里。
这不是普通的令牌。
从它的材质和边角的纹路来看,这分明是一枚军中腰牌。而且,品级不低。
狼群的活动范围通常是固定的。
这头狼吃了这个令牌的主人,说明那个人,或者那具尸体,就在这附近。
一个佩戴着“陈”字腰牌的军官,死在了这片荒山野岭。
再联想到苏瑾姐妹的逃亡。
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秦少琅的脑子飞速运转,无数种可能性在瞬间闪过。
他没有抬头,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锁定着身后的苏瑾。
果然。
当他将那枚令牌在狼皮上擦拭干净,露出那个“陈”字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个女孩的呼吸,猛地一窒。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绝对错不了。
她认识这个字。
或者说,这个字对她而言,有特殊的意义。
秦少琅不动声色,仿佛只是在处理一块从狼肚子里掏出来的、无足轻重的东西。
他将令牌收起,揣进了怀里,紧挨着那个装着银子的钱袋。
然后,他才像是刚刚想起什么似的,看向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
伤口很深。
被狼爪撕开的皮肉翻卷着,三道口子几乎并排排列,深可见骨。
刚才搏命时,肾上腺素飙升,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此刻松懈下来,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
最麻烦的,是被野兽咬伤抓伤,极易感染。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一旦伤口感染导致败血症,就算是神仙也难救。
必须立刻处理。
他站起身,走向苏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