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户看着这些线索,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
“果然不出所料,那老东西临死前,把令牌和名册,交给了另一个人!”
“传令下去,所有人,向东合围!那家伙受了伤,跑不远!提督大人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七八个官兵,如同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毫不犹豫地,朝着秦少琅指引的那个错误方向,追了下去。
树冠上,秦少琅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第一步,成功了。
他没有立刻下去。
而是继续等待。
他知道,一个合格的指挥官,绝不会把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到追击中。
一定会留下后手。
果然。
就在那队官兵消失在林子尽头后不久。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一块岩石后面,悄无声息地闪了出来。
他没有跟着大部队走。
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也就是秦少琅所在的这棵大树,潜行了过来。
这是一个真正的追踪高手。
他没有被那些明显的线索迷惑。
他在寻找那些,被刻意掩盖的痕迹。
秦少琅的心,微微一沉。
麻烦的家伙。
那名士兵的动作,非常专业。
他走几步,就会停下来,侧耳倾听,观察四周。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扫视着地面上任何不寻常的细节。
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东边的脚印,虽然清晰,但步距混乱,深浅不一,像是故意踩出来的。
而西边,通往这片树林的路径上,却有一些几乎难以察觉的,被踩断的草根,和被蹭掉的露水。
他眯起了眼睛。
声东击西。
好手段。
他抬起头,目光缓缓地,扫过周围那几棵可能藏人的大树。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秦少琅藏身的那一棵上。
这棵树,最高,最密。
是最好的狙击点,也是最好的藏身处。
他没有声张。
而是悄悄地,从背后,抽出了一柄小巧的,可以单手投掷的飞斧。
他举起飞斧,对准了树冠的中心位置。
只要他一斧子扔出去,巨大的声响,必然会惊动不远处的同伴。
树上的人,插翅难飞。
就在他即将出手的那一瞬间。
一滴黄色的,带着骚味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精准地,滴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啊!”
一股强烈的,难以言喻的刺痛和羞辱感,瞬间袭来。
士兵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手中的飞斧,也“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就是现在!
秦少-琅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落叶,从十几米高的树冠上,一跃而下!
他在空中,调整身姿,双脚,精准地,踩向了那名士兵的肩膀!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那名士兵连哼都没哼一声,整个身体,就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秦少-琅落地,没有丝毫停顿。
他膝盖一顶,死死压住对方的胸膛,那只没受伤的左手,如同铁钳一般,瞬间扼住了对方的咽喉!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从天而降,到一击制敌,不过短短两秒钟!
那名士兵拼命地挣扎,但他的颈骨,已经被秦少琅捏得咯咯作响。
他的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和极度的恐惧。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
自己一个身经百战的斥候,怎么会……
怎么会被一泡尿,给制住了?
秦少-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缓缓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他不能让这个人,发出任何声音。
“咔!”
一声轻响。
士兵的身体,猛地一抽,然后,便彻底软了下去。
秦少-琅松开手,站起身。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裤子。
这招,是他前世在丛林里,跟一个南美毒枭的保镖学来的。
下流。
但,有用。
他迅速扒下这名士兵身上的铠甲,和那把制式的长刀。
铠甲太重,他穿不了。
但刀,是好东西。
有了武器,他才有了真正和那群人周旋的资本。
他将尸体拖进旁边的灌木丛里,简单地掩盖了一下。
然后,他提着刀,目光望向了那群官兵消失的方向。
脸上,杀气毕露。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从这一刻起,悄然发生了逆转。
现在。
轮到他,开始打猎了。
他没有去追。
而是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速奔去。
他要去一个地方。
一个能让他把这七个人,一网打尽的地方。
那个被他用来引开赵家庄村民,并且成功让两拨人“狗咬狗”的,狭窄的致命通道!
山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过狭窄的隘口。
秦少琅站在通道的入口处,如同一个幽灵。
就是这里。
这个他亲手挑选的,埋葬赵家庄村民的地方,也同样是埋葬这群官兵的绝佳坟场。
地形,是他最好的盟友。
两边是无法攀爬的陡峭石壁,中间只有一条仅容两三人并行的狭窄通道。
一旦进来,就等于走进了死胡同。
没有时间了。
他必须在那些官兵发现斥候失踪之前,完成所有的布置。
他没有去设置什么复杂的陷阱。
最简单,最原始的,往往最有效。
他的目光,落在了隘口上方一块摇摇欲坠的巨石上。
那块巨石的下方,有几处关键的支撑点,早已被风雨侵蚀得十分脆弱。
秦少琅将那把缴获来的长刀,插在背后的腰带上。
然后,他手脚并用,像一只壁虎,沿着石壁上凸起的石块和缝隙,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
手臂上的伤口,因为用力的缘故,又开始渗出丝丝血迹,浸染着苏瑾为他包扎的那块布料。
他毫不在意。
疼痛,只会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很快,他便爬到了那块巨石的旁边。
他抽出长刀,用刀柄,对着其中一个最脆弱的支撑点,狠狠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
“叩……叩……”
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有些突兀。
他必须抓紧时间。
终于,在敲击了十几下之后,那个支撑点,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裂开了一道明显的缝隙。
够了。
现在,只需要一股足够强大的外力,这块重达千斤的巨石,就会轰然坠落。
他缓缓地,从石壁上滑了下来,重新隐匿在隘口入口处的阴影里。
他将那把长刀,横放在膝上,闭上了嘴,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身体,放松。
精神,紧绷。
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只等待猎物,踏入箭矢的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