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先生!这……这可是好东西啊!”
他虽然不识货,但也知道这种品相的人参,价值千金。
“就这么卖了?太可惜了!”
“不可惜。”秦少琅摇了摇头,“死物,换不成粮食兵器。只有变成钱,它才有价值。”
“记住,卖的时候,让他这么说。”
秦少琅压低了声音,对赵武耳语了几句。
赵武听完,脸上露出了困惑不解的神色。
但他没有多问。
先生的吩咐,照做就是了。
“是!先生!我马上去办!”
……
蓝田县,济世堂。
这是县城里最大,也是最有名的一家药铺。
一个穿着打扮像山里猎户的汉子,正一脸忐忑地站在柜台前。
他手里,捧着一个布包。
“掌柜的,您……您看看这个,值多少钱?”汉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
正在算账的掌柜,本有些不耐烦,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那支野山参上时,眼睛瞬间就直了!
“这……这……好参!好参啊!”
掌柜的连忙戴上老花镜,小心翼翼地将人参捧在手里,仔细端详。
参形、芦头、纹路……
越看,他越是心惊。
“百年!至少是百年的纯正野山参!小哥,你这宝贝,是从哪得来的?”掌柜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就……就在山里挖的。”猎户汉子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着。
“开个价吧!我济世堂,收了!”掌柜的激动地说道。
“这个……俺也不知道值多少钱。”汉子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俺们当家的说了,这参,不光是卖。”
“哦?”掌柜的一愣,“那还想如何?”
“俺们当家的,是个郎中。”汉子按照秦少琅教的话,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说,这支参,阳气太燥,非寻常人所能承受。若是直接服用,虚不受补,反受其害。”
“必须配以辅药,调和阴阳,方能发挥其最大功效。”
“所以,这参,我们只卖给能开出相应方子的人。”
“若是开不出方子,给再多钱,也不卖。”
这话一出,药铺里的几个伙计,都愣住了。
还有这样做生意的?
卖根人参,还得先考校买家的医术?
掌柜的也觉得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好奇。
“哦?有这等事?那不知,你家当家的,可有留下什么方子做参考?”
“有!”
汉子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俺们当家的,随手写的半张方子。他说,只要有人能补全另外半张,并且说出其中君臣佐使的道理,这参,就卖给他。”
掌柜的将信将疑地接过药方。
只看了一眼,他脸上的笑容,就瞬间凝固了。
纸上,只写了寥寥几味药材。
黄芪、当归、茯苓、远志……
看似平平无奇。
但以他几十年的行医经验,却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凡!
这几味药,看似简单,但配伍之间,却暗合医理,隐隐有一股大气磅礴之势。
开方之人,绝对是杏林高手!
“这……这方子……”掌柜的手,都有些抖了。
他拿着方子,在原地来回踱步,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口中念念有词。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他才长叹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既敬佩,又遗憾的神色。
“高!实在是高!”
“老夫行医四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半张方子!”
“可惜……可惜啊!以老夫的才学,竟……竟补不全!也道不明其中的关窍!”
他将方子和人参,恋恋不舍地还给了那汉子。
“小哥,你家当家的,乃是神人!这参,老夫买不了。你……另寻高明吧。”
汉子拿回东西,也不多说,转身就走。
他刚走出药铺没多远。
一个穿着华贵,管家模样的人,就快步跟了上来。
“这位小哥,请留步!”
汉子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他。
“你有什么事?”
那管家脸上堆满了笑容,姿态放得极低。
“在下是城西靖安侯府的管事,姓李。”
“我家主人,对你手上的药方,和你家当家的,很感兴趣。”
靖安侯府?
汉子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他只是个刚被收编的山匪,但也知道侯爷是什么概念。
那是天一般的大人物!
先生这是……钓到了一条真龙?
他脸上依旧保持着憨厚又警惕的神色,紧了紧手里的布包。
“俺……俺们当家的在山上,不轻易下山的。”
“无妨,无妨。”李管家笑得愈发和善,“只要你家当家肯赏光,我们可以派车马去山下迎接。”
“诊金,不,润笔费,绝对是蓝田县最高的价钱!”
汉子挠了挠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这个……俺做不了主,俺得回去问问俺们当家的。”
“这是自然。”李管家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摸出一小锭银子,塞到汉子手里。
“这点小意思,给小哥喝杯茶。我们在县城最大的悦来客栈住下,随时恭候你家当家的佳音。”
汉子推辞了一下,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他揣好银子,一言不发,快步朝着山林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李管家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收敛,换上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个山野郎中?
竟有如此惊才绝艳的医道见解?
还有那支百年野山参……
这背后,恐怕不简单。
不过,不简单才好。
若真是个寻常的山野村夫,反而请不动。
“去查。”李管家对身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低声吩咐。
“查清这个郎中的底细,还有这伙人的来历。”
“是。”
阴影中,一道黑影一闪而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
黑风寨,聚义厅。
秦少琅听着汉子的回报,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靖安侯府。
鱼儿,上钩了。
而且,是一条比他预想中,还要大的鱼。
“先生,这侯府的人请您过去,会不会是鸿门宴?”
赵武在一旁,忧心忡忡地说道。
“咱们刚端了黑风寨,官府那边还没动静,现在又冒出个侯爷……这蓝田县,真是越来越乱了。”
秦少琅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