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明雅意用平稳的语调将关红瑜一路的经历说了一遍,柳母顿在了原地。
明雅意小心打量着她的神色,直到看到她的眼眶变红,听她说:“这孩子太苦了,当真是让人心疼啊……”
听到这话,明雅意心里提起的石头,这才缓缓的落地,同时眼眶也泛了红,红俞以后多了一个人疼她吧。
却不料,柳母噌的一下,冲到了柳陌白的面前,抬起手,想要掌掴他两个大耳瓜子,但见他那惨兮兮的样子,巴掌最终落到了自己的脸上。
“我拼死赚钱供你读书,可你那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红俞那孩子受……受那般欺辱,你这个畜生,怎生这般冷血!你跟你那便宜爹一样,不是好东西,天底下的男人,就没个好东西!自私、愚蠢的东西!”
柳母厉声骂着,边哭边骂。
这件事原是柳陌白心里跨不过去的心里障碍,别人都说关红瑜不洁了没有男人要了,可在他心里,从来不会这么认为,红俞她太好了,值得世间最美好的爱情。
不配的是他,他痛恨的是自己,是当时的自己,为何没有挺身而出。
这事本是一小片乌云,原本无关痛痒,可随着他爱上了关红瑜,这片乌云就变成了一根刺,这在他的心里越刺越深。
扎的他,彻夜难眠。
如今被母亲撕开,痛骂了一顿,柳陌白脸色虽然还是惨白的,但眸光却越来越明亮。
娘说得对,他也只是天底下的男人之一,自私愚蠢冷血……
他不是神啊!他更不完美。
他以前是做错了,但他也不想放手了,这辈子他就赖定了关红瑜!说他卑鄙无耻也罢,就让他再自私一回。
只此一回,然后,他一定会用一辈子爱护关红瑜,再也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想到这点,他直接翻身滚下了床:“娘,我求你了,快去找媒婆,我想娶红俞!我一定要娶她!”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拥关红瑜那个女人入怀,就像无数次在梦里那样。
“这可是你说的,”柳母看了他一眼,眼泪瞬间干了:“我就拉下这张老脸替你求娶了红俞,你记得要用一辈子去弥补人家!”
“知道了,娘。”柳陌白泪流满面,再也没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柳母出了院子,明雅意赶紧跟了上来,她如今尚有些懵懵的。
柳母咧嘴一笑,哪里还有方才的义愤填膺,拍拍她的手:“我家那臭小子,你们不了解他。别瞧着他一副没心没肺的狗样子,遇事容易钻牛角尖。非得骂醒,才成。”
“为了他这下半辈子的幸福,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没吓着明小姐吧?”
“哦……哦哦。”明雅意顿感佩服的五体投地。
关红瑜的亲事很快就定下了。
作为当事人的她,虽然脸上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冷冰冰,但偶尔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她的耳尖还是忍不住偷偷的羞红了。
她如今每天除了跟柳母一起照顾柳陌白,就是去纺织房里跟着学做嫁衣。
柳母有儿媳万事足,尤其是这个儿媳也不跟别家的女子似的,没事就爱嚼个舌根,她的儿媳妇做的多说的少,对她尤其的依赖。
“若不是可怜我家那臭小子,我真想让红俞做我的闺女,为她寻这天底下最好的婆家。”柳母这般跟人乐呵呵的吹嘘,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家臭小子要娶这天底下最能干的关红瑜了。
邓氏想要吹嘘两声,但苦无柳母这般的口才,再说她也不是真心喜欢明雅意,她只是喜欢明雅意的钱,喜欢明雅意的能耐,喜欢明雅意让她过上好日子……所以只得在一边陪着笑。
嘿嘿,嘿嘿嘿。
“雅意,谢谢你。”
周围弥漫着白茫茫的热气,明雅意和关红瑜懒洋洋的泡在里面,迷糊中,明雅意听到红俞开口说话。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明雅意慵懒的笑道。
关红瑜含笑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
如今的她,一颗心从未有的平静,她觉得自己好幸福,是那种实实在在的幸福。
她也没料到自己有一日能这般的幸福。
“如今你与柳二哥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可惜了我可怜的谦表哥哦。”明雅意叹了口气:“可惜这世上没有娶双夫的。”
关红俞红了脸颊,打了明雅意一下:“怎可如此俏皮,二少爷可是你的亲表哥。”
“你还是我的亲姐妹呢!”明雅意上前搂住了她的脖子,跟团泥似的瘫在她身上。
关红瑜力气大,被她这般赖着,也不费劲儿。只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从汤泉里出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回院子,却早有人在路上等着她们了。
“谦表哥……”明雅意吸了吸鼻子。
“你们有话说,我先回去了。”明雅意有些心虚的跑了,若是被谦表哥知道自己说那娶双夫的话,会不会打死自己。
“雅意!”关红瑜看着跑了的明雅意,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红俞妹妹。”杨谦和煦的眸光如同温柔的清风一般扫过关红瑜的面颊,最后余下一丝苦涩。
她如今便得比以前活泼了许多,是因为和柳陌白的亲事吧。
“二少爷。”关红瑜福了一礼,垂下眸子。
“红俞妹妹,不用那般生疏,你我无需如此……还是和意儿一样唤我一声谦表哥吧。”杨谦忍住心中的阵痛,含笑温声道。
“二表哥。”关红瑜展颜笑道。
“你终于笑了,”杨谦缓缓的开口:“还没有恭喜你,我说是你与柳公子的……”
亲事两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关红瑜轻声道:“多谢。”
杨谦含笑点点头,最终敛眸道:“我找意儿有其他事商议,天晚了,红俞妹妹早些歇息吧。”
看着关红瑜应声离开的背影,他怔在原地良久出神。
“谦表哥……”明雅意出来,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杨谦才回过神来,苦笑一声。
说了要放下了,怎么见到了,又放不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