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这是在做什么!”随着谭文斌一声愤怒的吼叫,把正在收拾猪下水的老大家的吓了一个激灵。
明雅意也皱了皱眉头,这般失态,是没见过寻常百姓过日子吗。
“斌儿,这么快回来了……”老大家的有些手足无措,她估摸的是儿子明天才回的。
“娘,到底是谁让你干这种脏累的活的?”谭文斌咬牙切齿,这个家里人一向不待见母亲,欺压母亲。
老大家的一看儿子生气了,也不敢多说话,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然后求助似的看向明雅意。
明雅意有些无语,这分明是她自己要求做的,她有什么不好说的?
看着谭文斌这幅愤恨的样子,仿佛整个杨家都对不起他母亲一样。
明雅意不禁好奇的温声问道:“大表哥可知道我们之前住的是镇上的流民房中?是连吃饭都困难的?”
那时候不知道他有没有如此的愤怒,感叹老天的不公呢。
谭文斌闻言皱了皱眉,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这里没人强迫大舅母做那种脏活累活,大表哥尽管放心。”明雅意淡声道,她本来早就想跟大舅母说以后别再来干这个事了。
不过还不等她把话说明白,谭文斌就忍不住冷笑一声:“没人强迫她?说的好听,这些年我母亲被这个家支配欺压的还少吗?她给全家人做饭,做家务,连老太太拉了尿了的被褥都洗,这分明就是拿她当下人使唤吧。”
明雅意愣了愣,听三舅母说自从杨家落魄了搬去镇子南边的流民房之后,大表哥谭文斌就没回去过。但是大舅母做这个事情,他都了如指掌。又是谁告诉他的呢?
明雅意看向大舅母,老大家的脸“唰”的一下通红,赶紧低下了头去。
她也不是找儿子告状,就是想抱怨一下。毕竟说杨家的不是,会让斌儿与她更亲近些。斌儿的父亲死后,那是斌儿已经七八岁了,跟着她嫁来杨家,他这心里啊一直是委屈着的。
这些年,谭文斌对杨家越来越不满,但迫于杨老太太的威仪,一直憋在心里。如今在明雅意,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爆发了。
“还有,我母亲由一个衣食无忧的大夫人,沦落到住在流民房里,没有吃没有喝,这到底又是因为谁?”谭文斌冷冷的看向明雅意,继续愤怒的诉说。
明雅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含笑也看过去:“大表哥认为是谁,不妨直言。”
“到底是……因为谁,还不是……”谭文斌一时语塞。
面对这个看起来柔弱,但却柔中带刚的小表妹,谭文斌觉得自己仿佛被压制了,他狠狠地吸了口气,到底是没敢把怪明家这三个字说出来。
谭文斌一肚子憋屈没发出来,甩甩袖子转身就走。
“斌哥儿,你等等娘。”老大家的慌忙跟在后面,回头又忍不住一脸愁苦的对着明雅意留下一句话。
“意儿,不管怎么说,斌儿他是你的表哥,你不该如此态度跟他说话的。这孩子从小自尊心强,舅母望你空了跟他道个歉,可以吗?”老大家的平时怯懦,可一旦对上儿子的事,她就变的厉害了起来。
明雅意愣了愣,她没生气,只是心里有些悲伤。
“大夫人是看她没有娘亲护着了,才来说这些的吗?”大步走过来的杨鸷,冷声说道。
明雅意原本努力咽下的泪意,在那一瞬间,喷涌而出。明雅意赶紧偏过头去,佯装若无其事。
若她的娘还活着,定然是会跳起来撕碎那些欺负她人的脸吧。
可惜,她没有娘了。谭文斌这种人,却有个娘护着。
“我……”老大家的咬咬牙,狼狈的转身,去追儿子去了。
“哭什么?”杨鸷走了过来,看着她腮上挂着两滴泪,后槽牙不由得要紧。
“杨大哥你别凶她了,又不是她的错。”关红瑜心疼的拍着明雅意的后背,她笨嘴笨舌的也不会帮雅意吵架,只能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
“为这样的人,把自己气哭,不该凶吗!你可知道那个谭文斌,是怎么到城主手下做事的?”杨鸷淡淡的开口。
明雅意摇摇头,杨鸷给她解惑:“是借了你们明家的势,否则凭他文不成武不就的资质,怎么可能有高攀城主府。”
按理说她明家本应是谭文斌的贵人恩人,之前他在那些同僚面前可没少打明候的旗号。杨鸷能打听到他的底细,也是那些同僚看不惯他,才把他的老底给透了个精光。
明雅意啊了一声,竟然是这样。
“那后来,他为何没有收到牵连?”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明侯府倒了,之前靠着他们家的那些人,也多数都跟着遭了殃。
“因为这小子早在一年前娶了城主夫人的侄女,依着这层裙带关系,他就算不得城主的重用了,如今也能混在城主府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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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怎么能干那种活呢?那猪下水多脏啊,恶不恶心!”回了母亲住的院子,谭文斌冷着脸埋怨道。
老大家的顿了顿,哄道:“我这不是看着她们两个小姑娘不容易,过去帮一帮她们嘛。”
她不好意思跟儿子说自己是去赚钱了,也怕伤了儿子的自尊。
“娘,你可知道人善被人欺的道理。”
“好好,娘听你的。”老大家的赶紧转移了话题:“来这边的时候,可去你祖母家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她口中的祖母家,自然是谭文斌的亲祖母家,谭家。
谭文斌眼看着如今杨家虽然落魄了,但还是能住上这般气派的大宅子,可自己的亲祖母一家,却只能在乡下过着苦日子,不禁咬紧了后槽牙。
“太冷了,祖母和几位叔叔的家里都连件儿御寒的棉衣都没有,吃的也不好,哎!”
“娘不是给他们寄了银子去吗?”老大家的问道。
“你那些根本不够!如今这棉花的价格都涨到天上去了。更别提棉衣了,他们根本买不起!你给的那点银子,也只够买点糙米,几位叔叔家分一分,勉强果腹罢了。”
老大家的咬咬牙:“我儿不要急,我再想办法。”
也许可以找明雅意商议一下,把帮工的工钱再提一提。毕竟这大冷的天儿,干活也太辛苦了。
如今这猪肉卖价也比以前高了不知道多少,自己又是她大舅母,干活从来不偷懒,比用外头的人不知道省心多少,工钱没有理由不给涨一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