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黎的办公室在二楼，正对大厅的那面墙，中间三分之一的面积，都是单向玻璃，而玻璃的两侧，便是数字监控画面，因此他人站在这里，可以清楚地望到一楼大厅各处的情况。
关黎一眼便看到佟晚一袭白衣，正呆立在一楼侧门入口处，那里离舞台的侧面很近。记得他带着小姑娘第一次从舞台上下来，就是在那里把小姑娘亲手抱下来的。
关黎紧盯着那抹身影站起身，顺着佟晚的视线看去。
佟晚目光的方向，应该就是那里。
所以呢？小丫头，你是来缅怀过去的吗？
关黎自上而上，注视着佟晚把自己缩在墙边的样子，忽然心里一疼。
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本该挽着自己的手臂，在万众瞩目下，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里走进这里。
她怎么会在自己的地盘上，悄无声息的站在角落里......
关黎转身回办公桌前拿起手机。
一楼大厅的佟晚，正望着舞台侧面、关黎曾把她抱下台的那个位置发呆，忽然耳边一个恭敬的声音：“佟小姐。”
佟晚回过头一怔：“韩大哥？”
佟晚回过神来后，朝韩宝为点点头，随即视线下意识往四下一扫，但却什么都没看到，收回视线抬头再看韩宝为时，略带尴尬地解释道：“呃，我是看看小裴来没来。”
佟晚说完便红了脸，不自在地拢下并不零乱的一头秀发。
韩宝为和蔼地微笑道：“小裴去洗手间了，马上就来。佟小姐，您一个人吗？”
佟晚也笑着点点头，“嗯，一个人。”不过马上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哦，我就随便一问，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我......我等下就走了。”
“佟小姐，怎么刚来就走？热闹的节目还没开始呢，”韩宝为说到这里，敏感的回头一看，刚好小裴从洗手间方向走回来，远远就朝佟晚挥挥手。
韩宝把头转回来：“就让小裴跟我，一起陪您坐坐吧。走，我们过去那边。”
关黎在楼上，亲眼看着韩宝为跟小裴，把佟晚带到VIP视线最好的隔断内，那个位置，刚好在一楼跟二层中间之间，视线不高不低、不偏不倚地正好能看到底下热闹的舞台，以及一楼所有狂欢中的夜游神们。
韩宝为给佟晚要了一杯橙汁，点了一个硕大的果盘，鲜美的各色水果被摆得非常漂亮，又摆了几乎一桌子各类干果，都是佟晚爱吃的。
佟晚似乎跟韩宝为还有小裴客气了几句，因为他看到那两个人，一直在笑着点头又摆手的。
可是也就突然间的，关黎看到，韩宝为跟小裴突然一起震惊地看着佟晚。
怎么了？
关黎飞快地把电话打给了韩宝为，只简单的一句话：“电话别挂断，我听。”
佟晚此时正微笑着低头抚弄着果汁杯，并没注意韩宝为，韩宝为做出一个挂断手机的动作，而后就那么把手机似无意地捏在手里，异常自然地用手拄着头，半撑在桌子边，那样的姿势跟动作，是离佟晚最近的一个动作。
一楼虽然被音乐声跟鼎沸的人声，闹得分外嘈杂，但他依然能听得清他们的对话。
小裴：“佟小姐，您怎么忽然想起去米国定居了？我们老大知道吗？”
韩宝为：“佟小姐，我只想问，这只是您现在的想法，还是已经计划好、就等着走了呢？”
佟晚抬起头，倍感温暖地目光，在二人身上轮换了下，而后才笑着答：“是我的想法，不过哥哥会同意的，因为爸爸公司遇到点困难，如果我肯过去，哥哥就不会为难了。”
佟晚低头犹豫间，又被急性子的小裴插了话：“可是佟小姐，你走了，我们老大怎么办？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根本离不开你吗？”
佟晚正想说什么，却见小裴转脸怒目看向韩宝为：“你踩我干什么？还挤眼睛，难道我说错了吗？现在我们不帮老大把人留下，难道天天看着他哭丧个脸啊？你看他这些天那个样子，已经让全公司的人愁眉苦脸了，你不知道啊你？”
韩宝为实在是忍不住了，硬着头皮憋出来一句：“别胡说！关总一没打人、二没骂人的，谁能愁眉苦脸啊！”
谁知韩宝为这句，不但没把小裴打压下去，反而激起了她更大的情绪，扯着脖子提高声音说：“韩大哥你想哪儿去了啊？合着你以为我吐槽老大呐？我可不是那意思啊，我是说，不就是因为关总太好了吗，所以大家看他心情不好，笑都不会笑了，心疼他心疼得愁眉苦脸的，我是这意思啊哥哥！”
韩宝为这才呼口气，朝佟晚抱歉地一笑：“您看，我俩就这样，您别见怪！”
佟晚笑着摇摇头：“我早都习惯你们这样了，他遇到你们，真幸运。”
小裴：“我们幸运？我们再幸运，也没您幸运！佟小姐，说实话，不知道您跟老大到底闹什么别扭了，可在我眼里，我就觉得老大心里除了你，就没别人，那些个破新闻，都是有目的的，你根本不用去理，相信我们老大，没错的！”
韩宝为：“是啊，佟小姐，这种花边儿新闻我见多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佟晚微笑着朝他们摇摇头，一张稚气的娃娃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孩子般的可怜兮兮，声音有点儿哽咽道：“那些新闻我也不信......”
佟晚话说到一半，略微停顿下，依旧努力保持微笑，着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韩宝为笑着松口气，小裴开心地直点头，可佟晚却望着他们继续说道：“就像之前我收到他跟别人的床照一样，我不信，我知道那些都是有人故意在挑拨离间，所以我都没告诉他，自己偷偷给烧了。”
佟晚说到这里停顿一下，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传言、照片，什么我都不信，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所以，我们是真的分手了。”
关黎在楼上听到这里，握紧拳头砸向玻璃——然而他落下的时候却很轻。
他手中的电话还在通着，他不想卖了韩宝为，更不想惊动谁，他只是想发泄下心中懊恼罢了。
小姑娘说她只相信她自己看到的，她看到了什么？手机视频吗？那不过是断章取义的视频罢了，难道那也叫亲眼所见吗？
不公平！
佟晚说到这里，见对面的韩宝为跟小裴相互对看一眼，而后小裴抬眼问她：“佟小姐，我想问的是，是你提出了分手，但我们老大并没同意是吧？”
佟晚一愣，分手就是分手，这跟关黎同不同意有关系吗？
分手又不是离婚，难道还需要双方同意，签字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