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杨磊的电话,关母总算能够放下些心事,躺到床上,然而往身旁空空的半边床上一看,另一层心事又来了。
从她年后从老家回来,只在家里见过关父两面,还都是午夜,两人这两次见面,加外不过几句话:太晚了,睡吧;太晚了,有事明天再说。
然而到了第二天,两人总是有一个走得太早,而没有碰面。
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到底别扭在哪里,但大家都不肯先说出来。
以往,她都是那个先发制人的角色,可是这一次,她却怂了。
因为她没办法不怂。
年前就是因为吵架生气,才独自一人回家乡过年的。
其实家乡没有父母在,哪里还有家呢?不过是空屋几间,算来算去,就连直系亲属的老人都没几个。
说来,她还从没过过这么冷清的一个年。
但她宁愿如此,也不肯同意关父的建议:让佟晚陪关黎一起回家过年。
说是建议,那是好听的,其实就是变向要她点头认可那二人的关系。
但那怎么可能呢?
如果要佟晚进门,关父早晚会知道那是她的亲生女儿,然后呢?
要她自已亲口承认阿黎并不是她生的,更不是关父的孩子吗?
她要如何交待她亲生的那个孩子去哪儿了?
她要如何面对关父的质问?
她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关父相信,她是在孩子成年之后,父母临走之前,她也才知道阿黎并不是她亲生的呢?
至于她们亲生的孩子,她就更没办法交待......
甚至于真相揭开之后,关氏的人事变动,社会舆论的压力,来自关家家族的指责,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所以,她只能极力要反对。
她就不相信,自已亲手养大的儿子,真的会因为一个女孩子跟自已反目成仇,自已同甘共苦三十几年的老公,会因为儿子的一段感情,而跟自已的关系分崩离析。
但事实证明,那父子二人,真的丢下她一个人在老家过年,双双去陪了那个丫头共同庆祝。
听说还举行了一个什么盛大的仪式......
在她听底下人汇报的那一瞬间,她便摔了电话。
当她春节后,独自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家里,迎接她的,跟家乡一样,还是空屋一间,家里连个人影都不见。
直到半夜,她才听到关父醉酒回来的声音。
两人见面没有半分小别后的喜悦,唯有尴尬的不知所措。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晚关父看到她的神情。
纠结、痛苦、怨责,但很快都被虚伪的问候代替,只一句“太晚了,明天再说。”
关父说完,连澡都没洗,倒在床上,扯过被子便“睡”了,连衣服,都是她帮忙扯下来的。
结果第二天大早上,关父便不见了。
关母想着这一切,仍旧如每晚一样,在床上辗转反侧。
也不知道熬到了几点,终于听到一楼的入户门响,她立刻下意识如每天一样,赶紧侧身背对门的方向——睡了。
没过多久,还是每晚如一日的沉重脚步声,只凭那声音,她都知道关父又喝多了。
然而今天,她不打算再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