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她第一次进入传说中的“日月湾”别墅,而那时她还并不知道“日月湾”背后的故事。
她被四名保镖夹在中间踏入那个噩梦开始的地方。
曲折迂回古香古色的长廊,伴着夏夜特有的蝉鸣,路过一个漂亮的荷塘,地灯点缀在弯弯曲曲的石子路中间,于半空俯视下去,应该像是星星不小心洒落到地面。
低矮整齐的树丛,明显被精雕细琢般的修剪过,造型典雅别致,优雅又贵气,院落里不知名的古树郁郁葱葱,庞大的树干,仿佛彰显着主人手眼通天的能力。
七拐八拐的,走进院子足足有五分钟后,她才被带到一个西侧的房间。房间很大,进门便看到一个超大的实木屏峰,屏峰给房间分成两部分,她这面占了房间三分之二大。
黑衣人朝离屏峰不远的竹制桌椅那里一指,示意她坐过去,她依言忐忑地走过去坐下。椅背朝着屏峰,所以她的后背朝着屏峰,她看不到屏峰背后的样子。
黑衣人出去后,房间骤然安静下来,偌大的房间本就让人心生恐惧,外加她被“邀请”来的方式,把她吓得连喘气都不敢。
可这种恐惧大概也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就听屏峰后面有推开门的声音,她下意识想回头,却立即听到一个冰凉的女声,带着天生命令的口吻,“呆着别动,我们说完话,就让人送你回去。”
她没有谈判的资本,只有服从的份,于是机械地点头,心里却在悲哀又没骨气地想,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卖身贩毒,让她干什么,她都会照做。
女人冰冷的声音,听上去能一直凉到人心里。
“你的名字。”
“佟晚。”
“身份证号。”
“2......”
“你身份证上的名字可不是这个,佟小萌,对吧?从现在起,认真回答我的每个问题,认识关黎?”
“今,今晚、刚认识。”
“哦?”
“是、是真的!‘嗨皮’今晚的保安可以作证,我当时都认不出来他,是别人叫他,我才对上号的。”
“你已经跟踪了他三十八天,你说今晚才认识他?”
女人的话一出口,佟晚就彻底蒙了。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连自己这个小白丁偷偷跟踪关黎的事都知道?竟然仔细到跟踪天数,她又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这女人跟踪的?
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吓得连话都连不成句了——
“啊?你......你......你怎么知道?”
“回答!”冰冷的声音透着根本不想忍受的不耐,让她根本无暇思考跟选择,她下意识地全身一哆嗦,本能地开始回答。
“我之前就算跟踪他、也不认识他,只是听朋友说过他,我朋友有钱,是他的粉,然后有天我跟朋友打赌,说可以认识他,赌注是我大学四年的学费,所以我才跑去跟踪他,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认识他,听说他今晚会去‘嗨皮’,所以才跑去碰运气,今晚能认识他,只能算是凑巧。”
“好,很好,有心机有胆量还敢放手一博......”冰凉的语气中竟然含了点赞赏。
但女人说到这儿顿了下,态度徒然一转,重新换上听似平静却含着不容反驳的命令口吻,继续说。
“我不管你以前是因为什么想认识他,既然已经认识了,就拜托你好好认识下去,从现在起,你要想尽一切方法让关黎爱上你,然后再从他的生活中彻底的消失,我给你的酬劳,是你在国外看病的母亲,能够得到最及时有效的治疗,否则,即使你的家庭有钱在手,我也能做到让你们有钱没处花,或者根本就没必要花了,懂吗?”
这是赤luoluo的威胁,她竟然知道那么多,甚至连母亲在国外看病的事都知道,她还有说不的权利吗?但又无论如何压不下心头的疑问,几乎脱口而出的问道:
“可是,为什么?我不喜欢他,我有自己喜欢的人,如果他得罪了你,你想报复他的话,能不能换成别的?”
冰冷的声音充满深不见底的怨恨,“别的?不!我偏不!我不能让他给我白白扣个夺人所爱的帽子,我得帮他做实了,换?我偏不!给你时间考虑,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打我电话。”
女人说完这些,随着开门关门的声音,消失了,随后之前的黑衣人进来,递给她一只旧款直板机,随后就出去了。
她按开电话,那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
她想了半个晚上,藏好心底埋藏了十年的情感,默默地跟这段注定没有开始,便已无疾而终的感情说再见,毕竟,什么跟母亲的安危比起来,都是次要的。
那个女人仿佛帮她下决心一般,两小时后,命人把她送母亲出国才买的新的粉色迷你行李箱,送到她面前,而那个小箱子,分明应该放在她卧室的柜子里。
这是无声的恐吓!
那个女人用她的实际行动在告诉她,她刚才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真的,她不是单纯的恐吓,她真的具备说到做到的本事。
所以初识关黎的第二天早上,她借着还钱的名义去华远集团找关黎。
可当天华远大堂关黎出手维护一个底层员工的惊人之举,让她重新认识了关黎。
在她眼里,关黎无非是个模样极其俊俏的公子哥儿,继承了父辈的江山,充其量比其他富二代有点儿头脑,坐江山比别人坐得稳些,还能有什么呢?
但也是在那天,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关黎。
卸去“嗨皮”初识时花花公子漂亮的外衣,一改玩世不恭调笑的语气,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随和优雅、热情开朗、又极度有保护欲的、最不像Boss的Boss。
就连关黎那比超模还要酷炫的身材,也在她眼里变得不一样,由最初的有钱就是好,能有大把时间去健身的低级印象,变成令她眼前一亮的“那身腱子肉,是能够保护身边任何人的铠甲”,她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她并非装纯真,她在感情方面的经历,抛去暗恋的成份,的确是一张白纸,但她并不蠢,更没蠢到身为一个女孩子,想要跟一个初相识的人去学习接吻的地步。
可她却要因为自己心中不可告人的目的,硬是装傻充愣地扮成无知少女去接近关黎。
她以为她已经按照自己编排的剧本,一步步把关黎网到了自己的陷阱中,她却没有察觉,其实她自己早就弥足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