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全蛋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万星汉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站在监视器前，看着屏幕上全蛋的举动，万星汉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脸上的神情异常凝重。
他握着拳头，放在嘴唇上，翘着二郎腿，一言不发。
时不时抖动两下，椅子便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这是家里的一个小房间，处于地下室一隅，很少人会发现。万星汉将其改装得极其隐蔽，就算是真的万荫，都可能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么一处地方，更别说假的万荫——全蛋了。
万星汉看着屏幕上“万荫”奇怪的举止，冷静克制得可怕。他既没有像往常一样暴跳如雷，也没有当机立断的阻止。而是静静地看着，仿佛要将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动作都刻进脑海里一般。
这样状态的万星汉，才是真正地叫人害怕。
其实，既然在大门上装了防盗系统，怎么可能没有监控呢？这一点，但凡是个人都能想得到。但偏偏全蛋就是个傻子，只会动粗，不会智取，再加上一心焦急，想着尽快把事情完事交差，所以也就没多想。
因此，才在监控上被万星汉看得一清二楚。
正当万星汉看得认真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进来。”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孔瑜走了进来，房间里昏暗的灯光让他有些不适应，他半眯着眼睛，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在万星汉的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样了？”他淡淡地问道。
“正在开门。”
“还没打开？”
“嗯……”
“看来的确有些可疑。”孔瑜态度冷静地说道。
这和他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他早就觉着这个“万荫”有问题，但是却说不出问题在什么地方。只是觉得跟他认识的万荫有些细节上的出入，导致整体感觉不太对劲。
当万星汉得知全蛋要前往星汉集团之后，便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间监控室内，密切关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情况。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个感觉，感觉“万荫”会到自己的办公室去。
这个预感是准确的，当全蛋被自己安排的那人带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万星汉的心咯噔响了一下，只觉得气血冲头，昏昏沉沉。
他赶紧给孔瑜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到自己的别墅来。
所以，孔瑜才坐在了万星汉的身边，两人一同看着监控，默不作声，各自思索。
“万总，我能问个问题吗？”孔瑜突然开口道。
“不能。”万星汉看着监控上的影像，全蛋对着那大门又是冲又是撞的，表情相当的痛苦却始终没有停下来，他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问题我必须问。”孔瑜坚持道。
“呵呵，那你还征求我意见干嘛？直接开口不就行了。”万星汉嘲讽道。
“这是礼数，必须遵守。但问题是我一定要知道的答案，也必须问。”
“行吧，问吧。”
孔瑜停顿了一下，冷不丁地开口道：“万总为什么把我叫过来？”
万星汉没有回答，像是把声音都咽进肚子里，甚至连呼吸都没了。他直盯盯地看着孔瑜，似乎是想要从对方的脸上打量出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何在。
然而，他并没有从孔瑜的脸上找到答案，因为后者就板着一张脸，没有任何的表情，从来没有喜怒哀乐的情绪。
冷静得可怕，像是怪物。
“为什么要知道为什么？”
半晌，万星汉才缓缓地回答，这并不是答案，而是反问，并且更像是诘问。
“一定要知道，这是万总的态度，也代表了这件事情的方向。”
孔瑜似乎早就想到了万星汉会如此回答，便淡定自若地说出了自己的回复，像是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样。
万星汉感觉到额头上渗出了微微的汗珠，他只感觉到恐惧。孔瑜像是全知全能者，将所有即将出现的可能性都考虑在其中，并且都给出了完美的解答。
这不是人，是神。
其实万星汉也一直有这样的感觉，孔瑜不像是在辅佐自己的，更像是来拯救自己的。
无数次的出谋划策，将自己从水深火热中拉扯出来，即使是最危急的时候，也都是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倘若是与自己为敌的话，不知要失眠多少个夜晚，考虑怎样将其干掉。
幸好，孔瑜是为自己卖命的。
他自己也没想到，当初从街头捡回来的一个弃婴，居然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见万星汉没有回答，孔瑜知道自己的问题可能有些复杂，便简化说道：“其实也很简单，万总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相不相信这个万荫是真的。”
他指着屏幕上正在尝试破解指纹的全蛋，冷冷地发问。
万星汉听着这语气，毛骨悚然。是的，他正是因为不信任，才找来了孔瑜，正是因为对“万荫”有疑惑，才让孔瑜来帮忙出谋划策。
他倒吸一口冷气，缓缓道：“我不知道。”
孔瑜立马接茬道：“但你有疑惑，不是吗？”
万星汉没有否认，重重地点点头。
“万荫”的行为举止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以前可从来不会同自己吃早餐，更不会和自己逛街买车，晚上的聚会更是万荫最厌恶的内容。但是现在，每一件事都乐在其中，而且还是一连五天。
光是这一点，便足以让他产生极大的怀疑。
“所以万总叫我来，也正是因为我质疑他的身份，是吗？”
万星汉再一次寒毛直竖，孔瑜又准确地猜中了他的想法。
“是。所以，你的判断呢？”
孔瑜沉默了下去，脸色凝重，言笑不苟。
“我不好说，也说不准。万荫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知道。在被关进去的这段时间里，会不会造成一个人的性情大变，是有可能的。再加上之前万少曾经动手杀了人，还将柳余妍绑架，一系列他没做过的残忍的事突然依次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很难说不会造成一个人改变。”
他顿了顿，继续道。
“如果这份压力在万总的身上，你能承受得住吗？”
万星汉想了想，点点头。
“我可以，但万荫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