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暄妍觉得人大概真的是不太经念,她前一个星期才刚刚想过楼宁远,一个星期后楼宁远居然就这么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军营里面。
楼宁远到军营的时候正巧是伍贤带着刚刚训练步入正轨的士兵们放哨的时候,他刚开始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还不太敢相认,直到楼宁远快要靠近军营门口的时候他才真的相信楼宁远这个救星居然真的来了。
“老楼啊,你怎么来了,莫不是在京兆听到兄弟我日夜思念你的心声了不成?”伍贤脸上泛起热情洋溢的笑容挥退了想要阻止楼宁远靠近的哨兵,大大咧咧的走到楼宁远的身边一把将自己的胳膊压在楼宁远的肩膀上。
一直跟着伍贤的哨兵们还是第一次见训练自己的火长对旁人这么亲近,并且亲近之人还是个白面文弱书生,这书生也是好脾气,居然任由伍贤这个粗人做如此冒犯之事,一个个皆是站的笔直,可是眼神却斜着盯着勾肩搭背的两个人看戏。
楼宁远瞥了伍贤一眼,倒也没有将伍贤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下来的意思,他看着伍贤这个如释重负的模样就隐约猜测到胡暄妍这个家伙定然又闹出点幺蛾子了,不然伍贤也不会有这种看见救星般的表情。
“许久未见,你倒是对我甚是想念,莫不是将军那边有什么棘手之事处理不了?”楼宁远嘴角噙着笑,手中哗啦一下打开折扇轻轻的扇动着,口中说出的话确实直击伍贤的痒处。
伍贤激动的一拍自己的大腿,连身说着“对对对”,看那架势大有一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楼宁远轻轻叹出一口气,他就知道将军出了京兆就会惹是生非,在京兆的时候将军活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所以做事情瞻前顾后一直很小心,可是饶是这样将军也能生出不少的事端,要是脱离了京兆定然是如鱼入河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她将吐蕃的使者团全扣下了?”楼宁远颇有些无奈的朝伍贤问道。
伍贤嘿嘿的冲着楼宁远傻笑,那模样虽然没有明说,可是熟悉伍贤脾气的楼宁远却从中看到了肯定的神色。
“将军没打算让公主去和亲?”楼宁远再次开口问了一句。
伍贤连忙点点头,脸上满是崇拜之色,楼宁远果然是个聪明人,自家将军做的这些事情完全逃不了他的猜想。
在一旁竖起耳朵听两个人说话的哨兵们有一个算一个瞪得老大的眼睛里全是震惊之色,这个白面书生究竟是何许人也,居然能将胡将军的所作所为猜得分毫不差。
“瞧你这样子这两件事情恐怕只是小事,你直说吧,将军还做了什么荒唐的事情?”楼宁远冷笑一声,继续开口问道。
就以胡暄妍那种到哪儿都要练兵的性子,她定然要扣押下吐蕃使团做人质拖延时间让士兵尽可能的提升实力,自己毕竟和这个家伙相处了这么久,这个家伙的想法自己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可是看着伍贤这么难以启齿的模样,胡暄妍这个家伙恐怕又做了什么荒唐的事情了。
“呃……其实……”
“其实什么,别吞吞吐吐,要说赶紧说。”
楼宁远看着伍贤这个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觉得烦躁,他皱着眉头催促道,语气中有些许的不耐烦。
“其实将军出发后就命我绑了一个文人一同来西北,在路上将军还用受伤诓骗了那个读书人一番,现在将军想让那个读书人出谋划策,但是她已经将人得罪狠了,所以不敢去找……”伍贤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冲着楼宁远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
楼宁远听到伍贤说完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总觉得伍贤口中的读书人定然是个有能耐的人,不然以胡暄妍的狗脾气可不会这么费尽心思的想要将人带过来。
“那人叫什么名字?”楼宁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一脸平静的询问伍贤。
伍贤一看楼宁远这张脸就知道这定然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身为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家伙,他果断的准备出卖胡暄妍这个将军以保全自己。
“周密,周慎思。”伍贤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挠挠头,将周密的名字说了出来。
原本拿着水囊准备喝水解渴的楼宁远动作僵硬在原地,他异常的平静,唯有抓着水囊的手越抓越紧。
忽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几个好事的哨兵朝声音响起的地方偷偷看去,只见楼宁远的手指已经嵌入了水囊之中,股股的清水自水囊的破裂处顺着他的手指潺潺的流出,不一会儿就在地上积了一小滩的水,那几个哨兵不禁有些讶异,他们原想着楼宁远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没想到对方的手劲居然这么大。
“呵,你们倒是出息了。”楼宁远冷笑一声,随手将漏水的水囊丢弃在地。
伍贤只得继续朝着楼宁远傻笑,他虽然比楼宁远能打,可是楼宁远可是个玩计谋的家伙,人家脑袋可比他这个武夫强太多了,平日里的那些奖惩机制都是楼宁远这个家伙想出来的,要是有人得罪了楼宁远,那么楼宁远总能找到借口将那个人整到只剩半条命。
楼宁远现在只想将胡暄妍还有在自己跟前傻笑的伍贤刨个坑埋了,周密这个名字只要是读书人定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刨除其糟糕的性格,周密的文采还是相当之高的,有多少的文人是读着周密的作品过来的,现在伍贤告诉他胡暄妍居然将周密给强行带过来了,他现在真的想要掉头就走,权当自己没有来过。
“老楼,诶诶,老楼,你转身是什么意思,前些日子将军可故意放走了吐蕃的信鸽让其去通风报信去,不日吐蕃的军队可就要到了,你现在回去未免太过无情了吧!”伍贤一看楼宁远居然转头要走,他连忙着急的拽着楼宁远死活不让他走。
楼宁远原本想要挣脱的动作小了一些,在听到胡暄妍居然唯恐天下不乱的将吐蕃使团被困的消息给放了出去,当真是老寿星嫌命长。
“带我去见将军。”楼宁远神色阴沉的对伍贤说道。
伍贤一边连连答应着,另一边则是朝不远处一个士兵递了个眼神,示意士兵赶紧去通知胡暄妍楼宁远来了的这件事情。
“站住,谁都不要通知将军我来的事情。”楼宁远当然没有错过接收到伍贤消息的士兵准备偷偷通知胡暄妍的行为,他立刻语气微凉的将那个士兵喊下,并且还通知了那些蠢蠢欲动想要去通知胡暄妍的士兵们。
伍贤嘴角抽了抽,他心中为胡暄妍默哀,将军啊,这可不是小的不帮你啊,是老楼这个家伙明令禁止我们去通知你的啊。
这么想着,伍贤一边朝还在询问他要不要通知胡暄妍的士兵摇了摇头表示不用提醒之后,一边慢慢吞吞的带着楼宁远往训练场地上赶。
此时胡暄妍正跟个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抖着脚看那些士兵们累死累活的训练,她的口中还嗑着瓜子,一手还托着茶壶往嘴巴里灌凉白开,那模样当真是好不快活。
伍贤偷偷打量了一下楼宁远的表情,此时的楼宁远看着胡暄妍这副地痞流氓的姿态哪里还有女子半点的礼仪就觉得气得有些心梗,他的脸色被胡暄妍气得铁青,伍贤默默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没有了楼宁远在一旁盯着德行操守,将军的坐姿是越来越豪迈了。
“将军当真是好生快活,我瞧着你坐着不大舒服,下次还是让人给你搬张床过来躺着如何?”楼宁远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火气。
胡暄妍原本坐得那是相当的恣意,一听到楼宁远的声音在自己的背后响起,她先是一愣,随后条件反射般的坐直身体,还将自己手中的茶壶快速放到矮桌上,装作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呵,速度倒是挺快。”楼宁远简直就是要被胡暄妍这种掩耳盗铃的动作给气笑了,他再次凉凉的开口嘲讽了出来。
胡暄妍带着尴尬的笑容缓缓转过身子,她先是用犀利的眼神看了眼无辜的伍贤,心中暗骂伍贤这个家伙当真不地道,楼宁远来了也不知道率先通知她一下,随后就乖巧的走到楼宁远的面前垂着脑袋接受楼宁远的训话。
要说胡暄妍这辈子最怕的人是谁,当然要属楼宁远是也,楼宁远是唯一一个既不会惯着胡暄妍,也能在各个方面让胡暄妍感觉到安心的帮手,楼宁远能够很完美的帮助胡暄妍解决一切事情,总是走在帮胡暄妍收拾残局的路上,当然胡暄妍也对自己惹是生非的能力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所以看到楼宁远的时候总是有些心虚。
“你……你来了怎么也不率先说一声,不然我还可以给你接风洗尘。”胡暄妍脸皮抽动了一下,对着楼宁远讨好的笑着说道。
接风洗尘?
楼宁远似笑非笑的看着看天看地的胡暄妍不说话,他觉得胡暄妍没有把他气死就算是最好的接风洗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