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霖终于在三天后恋恋不舍的启程返回了胡家,因着胡暄妍在军中的威望,这些兵痞们给她留下了相当良好的印象,甚至她在亲眼目睹了胡暄妍对这些人在训练上的残暴之后还有些同情这些家伙们。
“夫人总算返程了。”亲自目送阮玲霖离开的沈勇在看不见阮玲霖的马车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连面上都带着喜悦之色。
胡暄妍默默的瞥了沈勇一眼,随后扭头就往大帐里走,不相干的人走了之后她们应该要做当下最重要的提审俘虏的事情了。
阮玲霖来的这三日整个军营上下都非常有默契的没有提这次戎狄人夜袭的事情,就连关押戎狄的皇子和将军的营帐也挑选了离她住的帐篷最远的地方,并且士兵还时刻严加看管戎狄的俘虏,唯恐让这些人冲撞了她。
耶莫托和阿古乌两平时互相看不上眼的家伙被沈勇关在了一个帐篷里面,两个人风平浪静的度过了三天,这三天里面两人天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深怕禄朝的士兵连审问都懒得审便直接处死他们。
“耶莫托你个废物,好好的冬猎竟然也被禄朝的人俘虏了,还害得老子也被抓。”阿古乌冲着耶莫托啐了一口,一双虎目里满是对耶莫托的敌意。
耶莫托脸皮一阵抽搐,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他忽地站起身对着阿古乌怒目而视,满脸狰狞的迈着大步几步便走到阿古乌面前。
“怎么,你想动手打我?你若是敢打我,此番出去了,我定让姐姐在大王面前告你罪。”阿古乌还是第一次见耶莫托动怒,不过他心中对耶莫托的愤怒也不以为意,若非考虑到耶莫托是皇子,他甚至连耶莫托的性命也不会留。
耶莫托站在阿古乌面前不消几个呼吸,脸上的表情也从极其愤怒一点点转为平静,他对着阿古乌露出一个有些谄媚的微笑说道:“不敢不敢,将军教训得极是。”
阿古乌见耶莫托堂堂一个皇子在自己面前连一个屁都不敢放的窝囊模样心里颇为得意,当下满意得哈哈大笑起来,就算皇子又如何,自家姐姐是大王的宠妃,自己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耶莫托这副怂样愉悦了阿古乌。
耶莫托恭敬的弓着腰一言不发,他低垂着自己的头颅,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脸色冷若冰霜,他暗暗隐忍地攥紧自己的拳头,抬头面对阿古乌的时候却依旧是一派诚惶诚恐。
“都是阶下囚了,还耍什么威风。”偷听良久的胡暄妍轻笑一声,她掀开帐篷信步踱到阿古乌面前,面含讥讽的嘲笑道。
胡暄妍是跟着沈勇和黄肆过来的,他们两人原意是想让胡暄妍在一旁观摩他们审问,让胡暄妍多多学习一番,权当是培养胡暄妍尽早能够独当一面,可是谁成想胡暄妍居然率先进入帐篷内,倒是搞得他们二人只能有些尴尬得对视一眼也跟着胡暄妍走进去。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阿古乌这家伙却没有,胡暄妍生平最厌恶的人就是仗着自己身份高恃宠而骄之辈,这种人好大喜功,在战场上会拖累自己的战友。
“这里哪有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话的份,”阿古乌被胡暄妍的话激怒了,他愤然抬头瞪着胡暄妍打量了半晌,忽然他那张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他先是看了眼牢牢跟在胡暄妍身后的沈勇和黄肆,又看看胡暄妍那张精致的小脸,神色猥琐的对沈勇和黄肆说道:“你们禄朝的官还真的是好雅兴,戍边也不忘软玉在怀,这丫头虽然小了点,但是长得倒是不错。”
听到阿古乌污言秽语后的沈勇和黄肆并没有任何举动,他们两个人只是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阿古乌,依旧像两个跟班一样一左一右跟在胡暄妍的身边。
胡暄妍一脸平静的抬眼瞥了一眼阿古乌,随后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下一秒她突然暴起猛地冲向阿古乌,她一跃而起撑开手掌盖在阿古乌脸上,而后狠狠地用力摁下去,阿古乌这个壮汉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只听得重物撞击在地上沉闷地嘭得一声,耶莫托瞠目结舌得看着眼前如此诡异的一幕。
只见胡暄妍随意的将手挪开,随着她的手离开阿古乌的面部,在场几个人皆是一愣,饶是沈勇和黄肆这个颇为熟悉她的人都惊讶于她的实力。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阿古乌被胡暄妍如此迅速又用力的摁倒,就算不死也该头破血流才对,可是阿古乌看起来似乎没有受多大的损伤,只是脸上有五个指印,外加鼻子似乎受到什么重击而扁下去以及牙齿碎裂了几颗而已,其意识倒是清醒得很。
“你……你……”阿古乌哆嗦着爬离胡暄妍的身边,没有人比他更能感觉到胡暄妍的恐怖了。
就在刚刚,胡暄妍在阿古乌的头即将撞击到地面的时候手中用力在阿古乌头部距离地面不到半指的时候一抓,让其头颅在空中停留片刻之后才松手,阿古乌这才没有当场昏死过去,但是就算是这样,阿古乌的后脑勺也痛得不行,头脑也有些模糊。
“活着的你比死了的你更加值钱。”
胡暄妍眯起眼睛一步一步向阿古乌走去,阿古乌被不断逼近的胡暄妍吓得浑身不住的颤抖,在他的眼里胡暄妍就如阎罗王一般恐怖,他根本无法相信胡暄妍所说的话。
“沈都尉,黄校尉,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胡暄妍原地站定,她见阿古乌这个软蛋居然这么没用,所有的兴趣立刻消散不少,她回头对沈勇和黄肆说了一声,然后掉头离开了帐篷。
胡暄妍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阮玲霖来探望的三天让她的工作积压了一堆,一些前几天夜袭表现突出的家伙还没有奖励,趁着今天她正好就嘉奖了这些家伙们好了。
“楼宁远,你将前几天夜袭乔装成对面斥候的家伙叫来,以及那些个战斗中表现英勇的家伙们也叫来。”胡暄妍刚回到大帐里面就吩咐早就恭候在大帐里的楼宁远去执行她刚刚说的话。
现在胡暄妍的身边因着几个月高于普通士兵的训练几乎将所有人全部都劝退了,现在也就是伍贤和楼宁远这两个家伙一直跟在她左右,相比较伍贤这个莽夫,楼宁远几乎接管了她一切的事务,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楼宁远隐约有自己在星际时代的副官的熟悉感了。
“是,火长。”楼宁远先是给胡暄妍上了杯热茶,见她喝了一口后这才行了个礼出了帐篷。
伍贤这家伙一生好强能咬牙跟在自己身边还能理解,可是胡暄妍想不明白楼宁远这个柔弱的书生居然也硬咬牙跟在自己身边,不过也多亏了楼宁远跟着自己,让她省了不少事情,就是楼宁远这家伙就跟自己星际时代的副官一样婆婆妈妈的,总是喜欢管着自己。
胡暄妍的茶水还没喝完,那几个家伙就被楼宁远领着进了大帐。
为首的正是伍贤,这家伙高昂着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走到胡暄妍跟前,活像一只胜利的大公鸡一样,而他后面则就跟着前些天乔装成对面斥候的士兵。
这个士兵与伍贤截然相反,如果说伍贤让人看着就觉得这个人自信开朗,那么这个士兵则给人一种自卑阴郁的感觉,他一直低垂着头,似乎很不想让人看到他的长相。
“前几天夜里多亏有你乔装骗过了戎狄人,才让我们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歼灭数量如此多的敌人,你叫什么名字?”胡暄妍并没有看不起这个自卑阴郁的士兵,反而态度一如往常那般问道。
一个人自卑阴郁不代表此人不是个好兵,胡暄妍从来没有看人外表喜好,只要此人在打仗的时候不会怂,能够保护弱者,她就不会对别人有异样的看法。
“一切皆是火长的功劳,小的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这个士兵听见胡暄妍的夸奖后居然诚惶诚恐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将自己的头低得更加下面不说,言语里满是对胡暄妍对他的肯定的激动。
前几天兵荒马乱胡暄妍来不及仔细观察这个士兵,此时她多看了两眼发觉这个士兵的头发的颜色似乎与平常人有些许不同是天然的卷发,虽然这家伙将自己的头发梳得很紧,想让自己看起来与他人一般无二,可是胡暄妍依旧很敏锐的发现了他鬓角那带着些弯曲的头发,加上他与阿古乌他们类似的口音,无一不昭示着他与戎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既然立了功,为何还将头垂得如此之低,旁人如若不知道还以为你犯了什么罪呢。”胡暄妍开口笑骂道。
这个士兵浑身一颤,思索片刻之后终于犹豫着将自己的头抬起来,跟着伍贤一样昂首挺胸的注视着胡暄妍,胡暄妍见他如此做派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细细打量过后,胡暄妍也不由得感慨起这支戍边的军队里面的将士颜值都还不错,这个士兵看起来年岁不算很大,脸型不似禄朝人那么柔和,眼睛深邃,但是五官却与禄朝人相差不大,一看就是混血,颇具美感。
“你是戎狄与禄朝人的孩子?”胡暄妍似笑非笑地盯着这个士兵问道。
听到胡暄妍的问话后,这个士兵原本有些忐忑的脸刹那变得惨白,他浑身抖如筛糠,战战兢兢地再次把头低垂下去。
“火长,朝路是被戎狄虏去的女人所生,在戎狄他们母子二人因流着禄朝血而备受欺凌,前几年他母亲被戎狄人杀害,他这才投身我们杀戎狄人为母报仇的。”待在一旁的伍贤终于看不下去了,他起身挡在这个名叫朝路的士兵面前向胡暄妍解释道,看起来颇像个护崽的母鸡。
伍贤和胡暄妍一样,是个喜欢训练刻苦的人,所以对其他努力刻苦的人也颇为欣赏,而朝路便是这种人,所以他对朝路特别的维护。
“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我从来不看出身,面子是你自己挣的,而不是你的血统带来的。”胡暄妍没有生气,反而靠坐在椅子上对着伍贤身后的朝路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