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暄妍还没来得及对王长史做点什么那边冉丰派来让她去御书房的人就已经到了,她有些遗憾的看了看王长史,前些天她才同李睿泽聊过刑讯逼供的手法,今天正想在王长史身上尝试一番的,没成想冉丰这个家伙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生生破坏了她的兴致。
“胡大将军,莫要耽搁,皇上还在御书房等着您呢。”在门外候着的小太监见沁清房内迟迟没有动静,只好再一次开口催促起来。
沁清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胡暄妍,无声地询问胡暄妍要不要她帮忙打发了小太监,她看得出来胡暄妍似乎对刑讯逼供王长史有些兴趣。
胡暄妍默默摇摇头拒绝了沁清的提议,沁清本来就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哪怕现在被吐蕃挑中将要去和亲受了点冉丰的重视也依旧是人微言轻,她今天做的事情确实过火了些,在御花园斩杀了一个品级不低的妃子不说,还追着王长史满皇宫乱窜,这都是有很多人瞧见的,她就算是有百张嘴也圆不回来,况且冉丰得知自己的嫔妃居然和吐蕃人有染,还被自己当场揭发出来,这个老家伙指不定有多愤怒。
冉丰现在的心情相当之差,他本就畏惧吐蕃骁勇善战,根本就不敢得罪达瓦,可是他在知道自己的嫔妃居然同达瓦有染,身为男人的尊严也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他既不敢向吐蕃问责,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人戴了绿帽子,最终兜兜转转还是把火气撒在了挑破这件事情的胡暄妍的身上。
“你现在若是去了,父皇指不定就会为难你。”沁清紧皱着眉头用自己娇弱的身子拦住了胡暄妍想要出去的道路,她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满是认真,温柔的话语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坚定。
沁清是真的不想让胡暄妍出去,她明白自己的父皇是个什么脾气,自己的父皇是个无能却又自大的人,要是胡暄妍真的在父皇气头上过去触霉头的话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可是我若是不去,他就会更加生气。”胡暄妍对沁清笑笑,缓缓开口道。
胡暄妍轻轻将沁清的身子强制性地摁在桌子旁,她感激于沁清居然不顾安危想要拦住自己,不过这次她是一定要去见冉丰的,这个缩头乌龟躲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要将自己召过去了。
冉丰斜斜地歪坐在椅子上,原本应该庄重地穿在身上的龙袍上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大开着的衣襟将其胸膛露出来大半,周身伺候着的宫女全都小心翼翼地为他扇风的扇风、按摩的按摩,期间这些宫女们一个人也不敢开口说话,唯恐自己说错什么被他拖出去杀了。
“胡大将军还没有来?”冉丰左等右等等了良久胡暄妍也没有来,他有些不耐烦地睁开微眯着的眼睛,有些气愤地询问着一直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高公公。
冉丰的耐心已经快要告罄了,他现在对胡暄妍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当真是深恶痛绝,好似当初想要将胡暄妍纳入后宫之人并不是他似的。
“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为了区区一个胡暄妍还不值当,要是您身子气坏了,淑妃娘娘定然又要担忧地整宿睡不好了。”高公公手中拂尘一扫,不由地放轻了声音劝慰起来。
听到林婉筠会担忧自己后,冉丰原本震怒的神色立刻缓和了下来,一想到林婉筠如此绝色的女子竟然会为了自己而劳心就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心,身为男人的尊严居然就这么被极大程度的满足了,就连自己的妃子给自己戴绿帽子这件事情也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高公公用余光观察着冉丰的神态,在看到冉丰神色居然缓和了下来,他心中的石头也渐渐放了下来,搬出淑妃林婉筠果然很好用,饶是冉丰这个家伙再如何的暴躁,只要一提到林婉筠,这个家伙就会缓和许多。
“胡大将军呦,你可快些来吧,你要是在磨蹭,咱家可就安抚不了皇上了。”高公公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觉得自从胡暄妍入京兆之后他的叹气次数是一次比一次多,似乎是要把他之前没有谈过的气在这段时间里面全部叹完。
胡暄妍同那个来传话的小太监隔了一小段距离,她原本是想要凑上去套近乎的,可是那个小太监像是怕沾染什么脏东西一见她就远远的躲开了,唯恐自己和她扯上什么关系。
想想也是,胡暄妍现在是明摆着失去了圣恩,以往她肆意妄为的时候仗着冉丰当时觉得她还有用所以格外恩待她,现在她已经被冉丰当成是一个威胁,她做什么东西自然都是错的,小太监好歹也在宫中待了好些时日,冉丰的脾气那是捏得门清,自己要是现在敢和胡暄妍走得太近,往后他自然要被皇上清算。
“公公,你别板着张臭脸嘛,我就是想问问皇上现在的情绪如何罢了,又不是要吃了你。”胡暄妍学着军营里的那些痞子们笑得贱兮兮地继续靠近那个小太监,语气更是抑扬顿挫一副自己人畜无害的模样。
小太监真的快被胡暄妍这个无赖烦死了,他本就年岁不大,性子还不够沉稳,现在胡暄妍这副没脸没皮的贴过来更是让他无所适从,唯有埋头加快了脚步。
胡暄妍咋舌一声,这个小太监瞧着也并不是十分沉稳,怎么还怎么难撬话呢,她抬起头望了眼远处已经朦朦胧胧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冉丰的豪华行宫,心知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机会向这个小太监旁敲侧击了解情况的了,索性就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跟在小太监的身后。
小太监见胡暄妍总算是闭上嘴巴后隐隐松了一口气,这个女人可真能讲,一直从沁清公主的行宫问到皇上的寝宫,当真是锲而不舍。
“见过尚书令大人。”
就在胡暄妍陷入沉思中,前方带路的小太监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她的思索,她顺势抬头看了眼前方,只见一个身穿紫袍佩着金鱼袋的男子正负手背对着两人站立。
“嗯。”男人孤高的应了一句,缓缓将身子转过来。
胡暄妍和李睿泽的视线交换了一下,两个人皆是装作不认识彼此一样脸上写满了陌生。
李睿泽上下打量了胡暄妍一番,在看到胡暄妍并没有受什么伤之后便收敛起自己的眼神,他原本还在家中思考该怎么配合胡暄妍演一出打压的戏码,就在他发愁的时候宫中的眼线就将胡暄妍当众发现达瓦和柳昭仪那点破事儿并且还顺手将柳昭仪一刀劈死的消息传了过来,喜得他连忙将时时刻刻都准备好找冉丰的折子拿出来,紧赶慢赶地入了皇宫。
尚书令本就是正二品的官职,就以李睿泽这个家伙刚刚入朝为官的资历其实根本就没办法立刻坐上这个位置,可是李睿泽的老爹也是个狠人,直接向冉丰承诺自己儿子只当三年的尚书令,往后自己这一脉的人永生永世不再做正二品的官职,让原本就十分头疼朝臣势力过大的冉丰不禁喜出望外忙不迭的就答应了。
胡暄妍还是第一次看到李睿泽穿朝服,李睿泽本来长得就好看,紫色的官袍衬得他越发的眉眼精致起来,那比女人还要好看的五官并没有一丝阴柔,反而透着儒雅孤高,颀长的身子将官服穿出了一种缥缈仙衣的感觉。
“你便是大名鼎鼎的胡暄妍胡大将军。”李睿泽高昂起头颅鼻子中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哼声,他弹弹自己两袖并不存在的尘土,语气笃定的说道。
胡暄妍看着李睿泽这副戏精的模样就想笑,虽然她们两个人密谋的时候就敲定好是对立的双方,可是李睿泽这个家伙入戏得未免也太快了些,要不是她能察觉到李睿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紧绷着的肌肉,她还真的以为李睿泽什么也不在乎呢。
“我是,你这个粉郎又是哪来的,我记得尚书令并不是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胡暄妍也倨傲地撇嘴一笑,用一种轻蔑的语气反唇相讥。
李睿泽嘴角隐约抽搐了一下,胡暄妍这个女人可真的是半点亏都吃不得,自己只是按照计划说了句而已,这个女人就回了句更加狠的,居然连粉郎这词都用上了。
“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李睿泽连连摇头叹息着感慨道。
身为文人就是这点不好,有时候过于在意颜面,导致很多话都不能说得太过,讲究文雅,若是碰到一些个根本听不懂的傻大个,对方不仅听不懂还会以为你在夸奖他似的,搞得最后自己反而心里不痛快极了。
“你们这些人上人不也是靠我们这群粗鄙之人护佑,也不知是谁惯得你们这一身自命不凡的臭毛病。”胡暄妍轻笑着开口说道。
胡暄妍和李睿泽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唇枪舌战,夹在两人中间的小太监心中无限的脏话飘过,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太难了,两个正二品以上的官员相互攻讦对方,他却根本无法开口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