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楚修然的声音时，慕辞欢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黑暗中她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说话。
楚修然的声音颤抖的越发厉害了。
于是他又试探性的叫了句：
“欢欢？”
这回慕辞欢终于有反应了。
她慢慢抬起头，挂满泪痕的小脸上，表情凄怆，“是我。”
两个字，却让楚修然的心脏疯狂乱跳。
这一刻他无比确认，面前的人不是那个时不时冒出的人格慕辞欢，也不是那个不认识他的何念，而是真正的慕辞欢。
楚修然单膝跪地，颤抖着手上前要拥抱她，但是被慕辞欢躲开了。
“欢欢，你？”
他不明白，恢复记忆原本就是普天同庆的事情，为什么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你要做什么呢？嗯？”
慕辞欢抬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欢欢，你怎么了？”
楚修然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语气关切。
“我消失了四年，这四年里，你在干什么？楚修然，你不是神通广大吗，你为什么没有救我？”
“……”
楚修然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脸上浮现错愕的表情。
他没想到，她会怪他。
楚修然觉得浑身被人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了脚底。
“欢欢，我救了……我努力了，我找了你四年，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找不到，我……”
“够了！”
慕辞欢猛地站起来将楚修然甩开，由于楚修然身体没有支撑点，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他一只手撑在身后，抬眸看着她。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越这样说，只会让我越觉得你无能罢了！就算你不想救我，那孩子呢？！楚修然，你知不知道，他们直接把孩子从我身体里拿了出来，他还那么小，就离开我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泪水再次顺着慕辞欢脸颊落下，甚至还有一些砸在了楚修然的手背上，烫的他皮肤疼到了心里。
“对不起……”
此刻，楚修然除了对不起三个字，似乎再也说不出别的了。
他看着面前的慕辞欢，第一次觉得她是如此的陌生。
同时，他也十分的自责。
慕辞欢低头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阳台。
“欢欢，你做什么？”
楚修然起身追出去时，发现慕辞欢进了卧室的衣帽间。
他上前一步，从后面把她抱进了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努力了……这四年来我每天都在找你，可是我找不到……我以为你出意外了，我想过要跟着你一起死……欢欢……对不起……”
楚修然抱着她，脑袋埋在她颈窝处。
半晌，慕辞欢的锁骨处感受到了点点湿意。
慕辞欢瞳孔微震，她呆立在原地，任凭楚修然抱着自己。
直到她的情绪渐渐冷静。
“你先放开我吧，我换件衣服。”
楚修然放开慕辞欢，他站在原地看着她拿了一件睡衣，转身走进了浴室。
现在，她换衣服都要避着他了……
楚修然守在浴室门口，隔着磨砂玻璃，他能看到慕辞欢姣好的曲线。
思索再三，他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概是过度紧张，楚修然此刻浑身被汗水湿透，刘海湿漉漉的耷拉在额前，给他整个人添了几分慵懒和狼狈感。
再加上他微微腥红的眼眶，让他此刻看上去十分的虚弱和令人心疼。
慕辞欢刚好褪下上衣，她回头，站在原地看着他。
浴室逼仄的空间里，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你做什么？”
最后还是慕辞欢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楚修然揉了揉鼻尖，脸上闪过不自然的表情：
“我想看着你，欢欢，我怕你离开我。”
怕她离开？
慕辞欢唇角划过冷笑，“怕我离开？我看你是巴不得我离开吧？”
楚修然低垂着头，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在慕辞欢面前根本没有发言的勇气和资格。
“我刚才已经想好了，楚修然，我们离婚吧。”
“……”
楚修然身躯再次僵住，他慢慢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慕辞欢此刻已经换好了衣服，她站在镜子前看着楚修然，冷笑：
“我说，我们离婚吧，真不懂，现在僵持还有什么意义，婚姻是为爱情而生的，我们之间，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叫不存在？
楚修然慢慢上前，看着镜子里她那张苍白又略显虚弱的脸颊质问：
“什么叫不存在了？你不爱我了吗？”
慕辞欢抿抿唇，没有说话。
楚修然眼底腥红渐渐加重，他伸手猛地将慕辞欢转过来，眼神发狠：
“你说话啊！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慕辞欢别过头，没有吱声。
不爱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
爱入骨髓的男人，她怎么可能忘记。
只是，时过境迁，现在很多事情，都无法恢复到最初的模样了。
如果他真的爱她，现在就应该放她走。
“既然你还爱我，那为什么要离婚？慕辞欢，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楚修然狠狠的将慕辞欢搂进怀里，向前一步把她抵在了洗手台上。
慕辞欢腰部吃痛，她伸手推了下楚修然，意思是让他离远一点，谁知楚修然又误会了。
他死死的抱着她就是不撒手：
“你做梦，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慕辞欢，和我在一起的那天我就说过了，以后分手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楚修然的字典里没有分手两个字，只有‘丧偶’，如果你想在这方面下功夫，那我不介意我们同归于尽。”
“……”
慕辞欢被他给气到了。
她也不过是在赌气，为什么他就听不明白呢？
“你放开我，我们出去说。”
腰部的疼痛越来越明晰，慕辞欢再次推了一下他。
楚修然闻声，伸手直接把她抱了起来，然后走出了浴室。
“你要说什么？离婚的话还是免了，我不喜欢听。”
卧室里，两人站在羊毛铺的地毯上，楚修然抢先一步开了口。
慕辞欢被他禁锢在怀里，喘气都困难。
她微微叹了口气：
“不离婚，可以了吗？”
楚修然慢慢放开了她。
慕辞欢没有再理会他，转身掀开被子背对着他躺在了床上。
楚修然漆黑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看，去了浴室洗澡。
因为怕慕辞欢会突然离开，他洗澡的时候居然开着浴室的门。
沐浴露的香味钻入鼻孔，让慕辞欢更加难睡着了。
她翻起来坐在床上，脑子里依旧是刚才视频里的画面。
如果楚修然真的找不到她的话，为什么他会有那些视频？这才是慕辞欢最关心的事情。
她双臂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
楚修然洗完澡出来看见她这副样子，敷衍的擦了擦头发，掀开被子坐在了她身边。
“你在想什么？”
“如果你不知道我被关在哪里，那你的电脑上为什么会有那些视频？”
楚修然一时间没明白她说了什么意思，但是想到刚才进去时书房里亮着的电脑，他瞬间明白了。
“那是秦屿发给我的，他之前去那里找过你，黑了对方的系统，然后找到了这些视频，他用条件和我交换的。”
怪不得她刚才的反应会那么大，原来是因为这个。
楚修然微微舒了口气。
刚才洗澡的时候，他已经想过无数种把慕辞欢留下的方法了。
他甚至在想，如果她依旧这样冥顽不灵，那他直接把她锁在家里，不让她出去。
慕辞欢慢慢抬起头，这才敢正视楚修然。
“所以你是因为那些视频误会我的吗？”
楚修然伸手抚上慕辞欢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