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骨他怎么了?”顾燕姿的心猛地紧了起来。
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陌生的未知感更让她恐慌。
气氛如此严肃,明显就不是什么好事。
傅国恒微愣:“他……”
他俩是好朋友,怎么可能不知道彼此的情况?
那就是……
浅骨有意要瞒她!
也是,就他那个情况,怕是也不想让她知道吧。
要不是傅国恒认识的那个人是浅骨主治医生团队里的一员,又恰好有个基因遗传疾病上的问题请教他,俩人聊着才发现那个病人就是浅骨,恐怕他也不会知道浅骨现在到底有多严重。
傅国恒知道自己要是不告诉顾燕姿的话,她以后肯定后悔。
到时候肯定愧疚不已,说不定还会一直处于自责之中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随即,他给顾燕姿报了个地址,让她自己去看吧。
看了她就会知道。
顾燕姿怀着忐忑的心情出了门。
没想到原本说要去公司的庭牧野居然就在不远处。
车子,停在路边。
顾燕姿加快脚步过去敲了敲车门。
里面的人似乎等久了,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听到声音,这才摇下车窗并且开了副驾驶的门让她上来。
顾燕姿兀自上了车,看出她的烦闷。
庭牧野伸手捏住她的,柔声解释:“公司的事提前结束,我特地来接你,不是故意等在这里。”
不是想查她岗也没别的意思。
顾燕姿勉为其难地扯扯嘴角:“不是因为这个。”
她甚至都没想到,自己要为此生气?
抱怨他在这里等着自己却又不说?
那也太矫情了。
她不喜欢也不会成为那样的自己。
“那你怎么了?”庭牧野探身过来,帮她系好安全带,再轻柔地揉着她的头。
她的头发很柔顺,很轻盈,手感特别好。
就像她整个人一样。
一旦碰上了就舍不得松开。
顾燕姿唉声叹了口气,神情复杂:“浅骨他出事了,现在在医院。”
她很抱歉,作为最好的朋友,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甚至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师父都知道得比她多。
庭牧野闻言明显僵了下,表情极其不自然。
敏感的顾燕姿顿时察觉到什么。
“你知道这件事?”
眼神锐利而深刻。
看得庭牧野顿时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他的演技很好,甚至有着娱乐圈里演技“教父”之称。
但他丝毫也不想在小东西面前伪装。
一丝一毫的欺骗都会让他羞愧难当。
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倒是顾燕姿,心里已经隐隐猜出什么,沉声道:“去吧,带我去看看。”
看看浅骨到底怎么样了。
为什么大家都要这么不遗余力地瞒着她。
一路上,俩人都沉默不语,顾燕姿更是面无表情。
她看着窗外,思绪翩飞。
想到自己和浅骨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有陪伴。
似乎,在属于他们俩的这段漫长时光里,她一直占据被爱和保护的那个位置。
有困难有需要的时候总是浅骨在帮她,保护她。
而她,潜意识里很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浅骨对她的好。
他似乎从来没说过需要什么,也从来没要求过她什么。
只是每次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担心她这幅样子,看到浅骨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
怕她情绪过于激动。
庭牧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给她一点点心理准备。
他把车子停在路边,尽量用很温柔很平和的语气告诉她。
“浅骨病了……”
“其实他一直都有病,遗传性基因病。”
“他们家的男性都活不长,他也不例外。”
“他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他喜欢无忧无虑的快乐的你,不希望你伤心难过,也不希望你为他的离开而感到哀伤。”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离开,所以安排好了一切,想没有牵挂地走。”
“我知道你会很难过,可是,这是他所愿的。你会尊重他的决定,按照他所理想的那样送他最后一程的对不对?”
顾燕姿沉默地听着。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里跑了出来。
她不喜欢哭的。
也没觉得有多难过。
只是眼泪就不受自我控制地往下流。
她用手胡乱地去擦,可是越擦就越多,怎么也控制不住。
庭牧野的话无疑宣判了浅骨的死刑。
他看她浑身发抖,难受得抽搐的样子,心疼地把人抱进自己怀里宽厚有力的大手一下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乖,想哭就哭出来吧。”
“哭够了我就带你去看他,可别在他面前哭,不然他肯定很生气为什么会让你知道。”
顾燕姿颔首,一动,眼泪就更加汹涌澎湃,好似怎么也哭不够。
“不管怎样,我都陪着你。”
庭牧野这句话,直接让她暴风哭泣。
他都快心疼死了。
就是知道她会这么难受才不愿告诉她。
但是,既然知道了,就会拼命哄她。
好在顾燕姿哭了个痛快之后情绪安定了许多。
庭牧野这才开车送她到医院。
即使已经哭过,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隔着病房的门,看着里面被病痛折磨得迅速消瘦,不成人形的浅骨,顾燕姿犹豫了……
停留在病房外怎么也不敢进去。
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浅骨。
更怕他看到她之后强颜欢笑的表情。
那样对于他,似乎更加残忍。
她好像有点体会到,为什么浅骨告诉全世界自己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却独独不肯告诉她了……
因为赤、裸的真相过于鲜血淋漓,疼得能要人命。
就好像,到了这里,她突然丧失了开门进去面对他的勇气。
她转身,哽咽着,一步步往外走。
一步一顿,像是行尸走肉那般,没有任何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