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清遥离开凤仪宫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二刻了。
刚一出了宫门,就是看见自己的马车正是被另外一辆马车给拦着呢。
范清遥心中一凛,快步走向自己的马车。
本来是想着有人闹事,结果等到了跟前才看清楚,竟是六皇子府邸的马车。
都是在马车上等到快要着火的韩婧宸,一看见范清遥就是把人给拽上了自己的马车,随后吩咐车夫道,“去孙府。”
范清遥一听孙府二字,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她当然知道,韩婧宸说的孙府不可能是孙澈的府上。
再是看了看韩婧宸心急如焚的样子,范清遥心里就是有了七八,“从彤出事了?”
韩婧宸心里想着事情,被忽然开口的范清遥给吓了一跳。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韩婧宸才是松了口气的道,“你咋知道的?”
范清遥就道,“现在这个时辰已是不早,哪里又是串门子的时候?况且你行色匆匆地都是堵来了皇宫,若非不是孙从彤有事,又还能是什么?”
韩婧宸,“……”
这都能看得出来?
一想到孙从彤,韩婧宸握着范清遥的手都在抖着,“清遥,这次你一定要救救从彤才是,不然她这后半辈子就真的完了!”
范清遥见韩婧宸并非儿戏,也是正色起来,“别着急,你慢慢说。”
韩婧宸看着范清遥,欲言又止了好半天,才是轻声道,“这事儿怕要从头说了……”
算起来,孙从彤也到了成亲的年纪。
孙家夫人一向交际广,便是寻着周围的夫人给孙从彤找个门当户对的夫家。
结果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就是传遍了主城。
孙家虽不是什么高官府邸,但架不住孙家有钱啊。
主城的不少人家在听闻孙家要嫁女时,便是都主动登门拜访毛遂自荐。
其中更是有一家在城东做豆腐的,也是带着自己的独子来凑热闹。
范清遥听着这话,想笑倒是忍住了。
孙家就是再怎么嫁不出女儿,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没想到,真的就是有人不自量力啊。
韩婧宸也是惆怅,“听说那卖豆腐的儿子,更是每日都去孙家纠缠着从彤,如今正是孙家想要嫁女儿之际,孙家夫人就是再看不上那做豆腐的人家,也是不敢真的撕破脸,不然一旦传出去孙家势利眼,欺负人之类的谣言,从彤也就不用再嫁了。”
范清遥想了想道,“若当真不想被纠缠,便给从彤寻得一门好亲事就是了。”
她就不相信,再是不要脸的人还能在孙从彤嫁人后,再是追上门去。
现在那户人家纠缠着孙从彤不放,不过就是是看中了孙家的钱财罢了。
等孙从彤都是嫁人了,那户人家就是纠缠着也没有动机不是。
“事情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你都不知道,从彤现在被那户人家给骚扰的连门都是不敢出了,我听见消息后,本想着今日去孙家看看从彤的,结果没想到……竟是看见从彤从阁楼上摔了下来……”
韩婧宸一进孙从彤的院子,就是看见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出事之后,韩婧宸都是给吓傻了,在孙家呆了许久才是回了神。
韩婧宸知道,论医术就没人比得过范清遥,这才是打听着来宫门口堵人了。
范清遥本是当个家常来听的,谁知道竟然听见了这个?!
如今的她也是没空再玩笑,见韩婧宸的手哆嗦得厉害着,便是轻声安慰道,“放心,没事的,有我在定会保从彤周全。”
韩婧宸点了点头,握着范清遥的手就是抓得更紧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孙府的门口。
范清遥拉着韩婧宸下了马车,拎着药箱就是进了门。
刚刚又是送走几位大夫的孙家夫人一听说是太子妃和六皇子妃来了,忙带着身边的下人缕缕行行的迎接了出来。
“臣妇给太子妃请安,给六皇子妃请安……”
孙家夫人说着,就要往地上跪。
范清遥赶紧拉住孙家夫人的手臂,“孙家夫人无需多礼,我此番是为了从彤的伤势来的,不知现在去看她可是方便?”
孙家夫人听着这话,眼泪就是开始往外流,“方便,自然是方便的,就是刚刚那些大夫都说了,从彤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能不能醒过来,我总要看过才知道,劳烦孙家夫人领路才是。”范清遥还没有看见人,自是不能随意定夺什么的。
不过听着孙家夫人这么说,她的心也是跟着沉了沉。
城内的大夫虽医术不比皇宫的太医们,但人命关天也绝不会儿戏。
只怕孙从彤是伤的太重了,那些大夫们怕担责任,才不得不找理由开脱的。
范清遥跟着孙家夫人进了院子,身边的韩婧宸就是拉了拉她的袖子,指着不远处的阁楼道,“从彤正是从哪里落下来的。”
范清遥抬头望去,阁楼虽说有三层,但并不是很高。
只是如今这局面也是由不得她多想,便是继续跟着孙家夫人往里面走了去。
这一路上,其实范清遥都是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
可是当她看见昏迷在床榻上的孙从彤时,心里还是狠狠地坠了一下。
很明显,孙从彤身上的衣衫已是被下人更换好了,整个人只穿着里衣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体因为缺血而显得异常白皙,呼吸均匀却微弱的厉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再是提不起气来。
再是看那已经被包扎的额头,一圈圈缠绕着厚重的白软布。
可明明已经缠绕得很厚了,还是能看见有丝丝鲜血渗透而出。
韩婧宸一看见如此模样的孙从彤,没忍住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孙家夫人早就是泪流满面了,梗咽得连话都是说不出。
范清遥心里也是酸得厉害,但哭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走到床榻边,范清遥命人将屋子里的烛火和灯笼都点燃,随后出伸手,寻着孙从彤手腕上额脉按了下去。
脉来细软而沉,柔弱而滑,轻按可得,重按反而不显。
这是濡脉之征兆。
范清遥看着身边的几个婢女道,“将你们小姐翻过来,把她的衣衫褪下去!”
婢女们愣了愣,忙看向了一旁的孙家夫人。
孙家夫人忙道,“快按照太子妃的做。”
趁着婢女们帮着孙从彤翻身之际,范清遥忙打开一旁的药箱取出银针,又是让人准备了一坛的烈酒,倒出在碗中点火灼烧着。
等婢女们将孙从彤的衣衫褪到了腰际,范清遥才是将蘸取了热酒的银针,一根根地寻着孙从彤后面的颈椎处,一一落下。
等到所有的银针全部落定,原本因缺血而白的孙从彤,周身总算是恢复了些血色。
孙家夫人激动的颤抖不止,“太子妃,我们从彤是不是还有救?”
范清遥现在也不敢断定,只能道,“我会尽全力。”
希望再一次破灭的孙家夫人,身子一软,险些没是昏过去。
韩婧宸连忙把人给搀扶住,“孙家夫人切莫心急,太子妃医术精湛,定是会全力救治从彤的,我相信从彤吉人自有天相,自是会平安无事的。”
孙家夫人靠在韩婧宸的怀里,捂着唇哭得厉害。
院子里,忽然传来了阵阵嘈杂的声音。
孙家夫人强撑着直起身子,对着范清遥和韩婧宸弯了下膝盖,“臣妇出去看看,若有什么事,太子妃和六皇子妃直接来唤臣妇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