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些的时候,许嬷嬷给范清遥擦着头发。
听闻了大少爷那边的事情,她也是很无奈,“大少爷从小就是个孝顺的,可孝顺是好,若是愚孝怕是要害人害己,小小姐若是想要让大少爷相信,大可以将苏家少爷送来的信给大少爷过目啊。”
范清遥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却道,“一个人想要自欺欺人,就算是把铁生如山摆在他的面前,他也同样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所以,范清遥才决定循循渐进的来。
今日就算哥哥一直在帮着大舅娘考虑,但这件事却已经在哥哥的心里生了根。
要想让哥哥反抗抵触情绪彻底爆发,从而让哥哥在花家跟大舅娘之间做出选择,就得让哥哥心里的这颗种子发芽。
不能急。
要慢慢来才是。
当天晚上,范清遥就是又让凝添去了一趟苏家,询问苏绍西何时离开主城。
苏绍西跟范清遥做买卖这么长的时间,可是从来没被范清遥这般的关心过。
忽然就觉得心里毛毛的是怎么回事?
不过苏绍西还是给出了明确的答复,年前会一直留在主城。
如此一来,范清遥就是彻底放心了。
只要苏绍西还在主城,哥哥的亲事就还是有回转余地的。
不知是不是昨日范清遥的到来让大儿媳凌娓慌了神,一夜没睡踏实的她,第二天一早就是悄悄地去了孔家。
紧接着下午的时候,孔家夫人就是亲自上门,想要在年前的时候将女儿嫁过来。
年前进门,岂不是现在就要开始过礼了?
花家的其他儿媳听见消息,都是给唬了个够呛。
听说过,男方迫不及待想要娶媳妇儿的。
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媳妇儿主动要往婆家钻的。
这孔家为了想要赶紧板上钉钉,还真是连脸都是不要了啊。
陶玉贤也觉得年前成亲有些仓促了些,但花丰宁却是点头同意了此事。
陶玉贤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转头跟自家夫君商议着。
花耀庭现在一想到孔家两个字,头都是疼得能炸开。
就因为这次的乌龙,搞得他现在在武家老爷的面前连抬头都肾虚。
虽然武家老爷知道此事后,并没有责怪过花家一声。
可越是如此,花耀庭就越是觉得自己这张老脸没地方放。
如今孔家跟花家的亲事已走到了这步,还有什么可商议的?
娶就娶吧。
花家的二老都是答应了,接下来就是要走过礼了。
各房的儿媳知道此事,也都是拿出了不少的银票送到了主院。
范清遥也是打开了自己的小库房,将给哥哥准备的聘礼单子送到了外祖母手中。
陶玉贤看着手中的礼单,震得半天没说出来话。
青囊斋作为在主城被所有权贵追捧的铺子,每个月的盈利自是不菲的。
可陶玉贤怎么都是没想到,自家的小清遥竟如此有钱。
“这些都是你苦苦攒下来的,咱们花家娶媳妇儿,只要不差大面就行了,犯不着这么进砸银子。”
若是将孔家给砸的胃口大了可怎么办?
范清遥却是道,“哥哥是咱们家的长孙,成亲自然是大事,绝不能马虎了。”
“可是……”
“这都是我给哥哥的一番心意,还有天谕,暮烟和二姐姐的嫁妆,我也一直都在暗自准备的,外祖母若是把这些都给推回来,外孙女儿可是要伤心难过的。”
陶玉贤,“……”
给你省银子伤心个啥。
“只是皇上对花家的疑心仍在,这个时候如此招摇怕是不好。”当初花家所经历的,真的不能再经历一次了。
范清遥却道,“外孙女儿自由章程,外祖母放心就好。”
哥哥的亲事,不但要张扬。
而且是越张扬越好。
陶玉贤知道,自家的小清遥是不缺银子的,再是一想到这终归是孩子的心意,便没有再推辞。
将聘礼单子递给了荷嬷嬷后,陶玉贤才是又道,“武家的事情,你祖父已经亲自去武家说明了,但我总想着还是要跟武家小姐见个面才是,那孩子挺好的,若因为咱们花家而伤了心,可是咱们花家造孽了。”
范清遥也是有想见见武家小姐的打算,就道,“外祖母到底是长辈,若这般为了小辈的事情奔波,难免是要失了威严的,刚好我跟武家小姐倒是谈得来,此事若外祖母放心,交给我去办就是。”
陶玉贤没想到这孩子连这些事都是想到了,便是笑着道,“若连你办事我都信不过,那这世上怕也是没有再能信得过的人了。”
范清遥得了外祖母的点头,当天下午就是给武家送去了帖子。
没想到武家那边一个时辰后就是回了话,定在了主街上的一家茶楼里。
范清遥得知消息,连忙换了衣服往门口走去,却不想在门口看见了哥哥。
花丰宁也没说自己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只是将手中的玉佩递了过来,“听闻清遥要去见武家小姐,刚好,帮我将这玉佩送还给她吧。”
上次他救了她,她为了表示感谢,便是将这玉佩送给了他。
这么长时间他一直都是佩戴在身上的,也想过永远戴下去。
但是现在看来,怕是不可能了。
范清遥看着那玉佩,就想起那日哥哥把玩这玉佩发呆的场景。
不过既哥哥递了过来,她便是也接到了手里。
人在学会珍惜之前,总是要体味一下失去,才知拥有的珍贵。
花丰宁就觉得手心一空,本能的想要再次抓紧,但范清遥却不给他机会,拿着玉佩揣进了袖子,干净利落的上了马车。
花丰宁看着渐渐驶走的马车,只留下了满脸的苦笑。
就这样吧。
和花丰宁比起来,武秋濯的起色反倒是好得多。
范清遥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也是惊讶了下。
武秋濯连忙拉着范清遥坐下,仔细的问了喜欢吃的糕点,忙让茶楼的小二去准备着,等回头瞧见范清遥正惊讶的看着她,才是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可是觉得我并没有难过伤心而惊讶?”
范清遥看着坐在对面的武秋濯,摇了摇头,“惊讶是有的,但这样也不错。”
武秋濯道,“人生在世,一共就短短的几十载,难过也是一日,开心也是一日,既然有些事情无法改变,倒不如心安理得的去接受。”
范清遥,“……”
如此洒脱的性子当真是让她叹为观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