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忽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
范清遥在娄乾疑惑的注视下走到窗边,轻轻地推开了窗子。
娄乾眼看着范清遥在雅间里怡然独行,却根本没有办法阻拦。
藩王还握紧着匕首在他的面前与之抗衡,只要他一松手,失去了理智的藩王就会再次朝着范清遥逼迫而起。
面对娄乾更加诧异的目光,范清遥唇角勾起,“鲜卑三皇子可是在想,为什么本该倒下去的我却还能站在这里?”
娄乾的黑眸缩了缩。
“你的迷药太过儿戏,想要糊弄我还差很多,倒是我给鲜卑三皇子以及……藩王所下的药,看样子效果还是不错的。”
娄乾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范清遥一步步走到娄乾的身后,明明在展颜露笑,眼底却尽显杀意,“清心丸顾名思义,服用下后两个时辰内武功尽消内力全无,以此清心才是真正的修养心性,至于血怒么……愤怒缠心,冷静全无,若不能将心里的怒火发出来,喉咙的窒息会愈发箍筋,那种感觉就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冲进你的喉管,最终窒息而死。”
娄乾紧咬着牙关,看着在灯火下笑靥如花,明洁如莲的女子,忽然就是想起了那日在淮上时,花家老大花顾所说的那番话。
跟我家的小清遥比起来,你们鲜卑的易容术简直不值一提!
小清遥……
范清……遥!
赫然间,娄乾瞪大了眼睛。
原来当日花家老大口中那般引以为豪的人竟然是她!
“西凉皇帝早已忌惮花家,此番淮上一战,便是西凉皇帝给花家男儿所选的停尸之地,听声音,只怕眨眼的功夫西凉皇帝就会带着人破门而入,一旦看见你跟我私会,你只怕是死路一条。”
娄乾对范清遥的兴趣愈发浓厚,唇角的笑意就挑起的越深,“若你现在乖乖交出解药,或许我还会按照当初的初心与你联姻,给你一条活路。”
范清遥悠悠一笑,站定在了娄乾的身后,“鲜卑三皇子说错了,应该说是我给了你一条活路才对,住在西凉皇宫里的那个男人,最喜欢听得就是实话,鲜卑三皇子大可以对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夹带着女子特有香气的声音飘入于耳,却是吹得娄乾遍体生寒。
为什么范清遥不害怕?
还有……
为什么偏偏要故意激怒藩王?
更有甚者!
为什么范清遥不害怕他的威胁和污蔑……
所有的疑问交织在大脑之中,根本不等娄乾来得及细想,紧闭的房门就被撞开了。
永昌帝在百里凤鸣的陪同下,带着皇宫里的御林军堵在门口,看见的便就是藩王欲想要刺杀,范清遥被迫站在娄乾身后的场景。
说到底,花家是西凉的臣子,永昌帝再是狐疑,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范清遥就这么死在了鲜卑的匕首下。
“都楞着做什么!赶紧救清平郡主!”
瞬间,御林军就是将藩王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怒红着眼睛,犹如一头野兽般的藩王,趁机推开手脚发软的娄乾,再次朝着范清遥咆哮着地冲了过来,“臭娘们,你别走!”
一粒石子破风而来,准确无误地打在了藩王膝盖处的关节上。
藩王顺势朝着地上栽倒,正站在永昌帝身后的百里凤鸣不动声色地负手在身后。
娄乾咬牙支撑起早已被虚汗打湿的身子,用尽最后力气拦下藩王,不料没有任何理智的藩王却是怒不可歇地将手中地匕首朝着娄乾的肩膀刺了下去。
“噗嗤——!”
鲜血流淌,娄乾的整个肩胛被匕首刺了个通透。
而终于发泄出怒火的藩王,则双眼一番地昏死在了地上。
雅间门口,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永昌帝面沉如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清平郡主不但是西凉的郡主,更是他亲自册封的郡主,如今鲜卑人当着他的面妄图伤害,将他置于何地?
又是将西凉置于何地!
娄乾疼得眼前阵阵发黑,强撑着身体看向永昌帝梗声道,“西凉皇帝息怒,今日我在皇宫之中收到清平郡主派人送来的口信,邀请我在这里相见,未曾想到清平郡主竟私自提出要让我带着她回鲜卑,说西凉皇帝不会主动放她联姻,藩王觉得清平郡主此番做法僭越了西凉的皇帝,才愤怒难当……”
虽然花家男儿已死是事实,但只要能让范清遥跟他联姻前往鲜卑,等到时他将范清遥所征服,以范清遥的本事必定会在他争权的路上为他斩荆披棘。
只是话音眼看着都落下去半天了,永昌帝都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娄乾拧眉看着永昌帝眼底翻滚着的阴霾,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难道范清遥不怕他的威胁和污蔑,是因为……
永昌帝脸色愈发地阴沉。
他没有反应,是在强迫自己冷静着!
不然他只怕早就让御林军将娄乾和藩王拖出去砍个人头落地了。
藩王确实是来找过他说范清遥幽会鲜卑三皇子,但是再这之前,太子已经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知给他了。
明明就是鲜卑想要挑拨花家跟朝廷,想要让他盛怒之下将范清遥嫁去鲜卑!
就如同太子所说的那般,若是范清遥当真想嫁,又怎会还心心念念着淮上灾情?
永昌帝阴郁的眸子又看向那昏迷不醒的藩王。
怕是鲜卑三皇子霸王硬上弓没成,所以藩王才恼羞成怒想要杀了范清遥解恨吧。
娄乾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永昌帝,跟本不知道范清遥所有呈现出来的一切,根本无需她浪费只字片语,便是足够永昌帝脑补的了。
不过娄乾也不是傻子,看着这个情形也知只怕这一计是败了。
永昌帝心中怒火滔天,却也无法真的当众责罚娄乾,不单单是娄乾身份特殊,更是因为若是当真跟鲜卑撕破脸,不但还要继续打仗,前几日说好的那些割地和赔偿也会随之泡汤。
“天色不早,鲜卑三皇子还有伤在身,不如先行随着御林军回宫处理伤势,至于今日之事……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永昌帝的声音里没有半分客套,语落的同时就是对御林军挥了挥手。
娄乾几乎是被迫无奈地,与昏迷的藩王在御林军的陪同下一起往外走。
与永昌帝擦身而过时,娄乾不死心地咬牙,“西凉皇帝难道真的打算偏袒不成?”
永昌帝捏紧拳头,声音阴冷,“若不是朕偏袒,鲜卑三皇子和藩王怕早就是被处罚了,今日的一切鲜卑三皇子怕还是不知道,早在藩王来告污蔑清平郡主之前,清平郡主就已经如实跟朕禀报过了。”
娄乾瞳孔一颤,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范清遥。
刚巧此时范清遥也在看向他。
四目相对,范清遥下巴微扬,眼神冰冷讥讽,似早就等着看娄乾此刻的狼狈相了。
娄乾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旁人看事只是走一步看一步,未曾想到这范清遥小小年纪竟是做得到走一步看九十九步,到底是他轻敌了,小看了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小姑娘。
酒楼的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的百姓们。
她们都是被狼牙惊动而来,却不想竟看见了鲜卑如此卑鄙的一幕。
同样混迹在人群之中的凝添,看着有人走出酒楼就是喊道,“就是这些鲜卑人想要污蔑了清平郡主的清白,为此竟是还想要对清平郡主以性命相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