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清遥杀气外泄,就连百里凤鸣都已察觉得到。
“这些人,可是妨碍到阿遥的眼了?”百里凤鸣微微俯身,轻声询问,宠溺的声音里早已暗藏嗜血的杀戮。
皇宫里的那个男人一直对花家忌惮防备,花家满门为了保命而活,被迫寄人篱下,就是连舅舅们都要以诈死才能留下一条命,可是花家这些宗族的旁支却连诛九族这样的话都敢说出来……
这样的人,自是碍眼的很!
范清遥闭了闭眼,压下心头蒸腾的杀意,“救人要紧。”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只有花家宗族的彻底腐朽,才会滋养出这种披着人皮的禽兽出来,若枉然杀了这些畜生,不但要脏了百里凤鸣的手,更是会对宗族的其他人打草惊蛇。
斩草必除根!
范清遥心中已有章程,便不急于这一时。
百里凤鸣不再多问,再次翻转掌心……
“呼——!”
一阵凉风刮过,吹得百姓们睁不开眼睛。
街道上,那些还在继续恶行的纨绔们周身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般,纷纷朝着附近的墙壁撞了去。
重击之下,直接将这些纨绔疼得满地打滚。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疼痛,纨绔们既惊又惧。
他们恶狠狠地朝着人群望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对他们动手,可是黑压压的百姓围满了整条街,根本让他们无从寻找。
领头的纨绔挣扎起身,不解恨地再次朝着那趴在不远处的男子走去。
蓦地,又是一阵狂风袭来,直接将那领头的纨绔掀翻在了地上。
那领头的纨绔因脑袋先行着地,这次几乎是连挣扎都没有就是昏死了过去。
其他的纨绔们都是要吓死了,虽然知道是有人在暗中动手,可人家在暗他们在明,再者他们心里清楚,如此内力深厚的人,若是当真打起来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谁如此大胆,竟是敢对我们花家人动手?”
“我们可是花家宗族的旁支,对我们动手你就着全家死光吧!”
“胆敢对我们花家动手,你给我们等着!”
几个纨绔叫嚷着狠话壮胆,却不敢再多作停留,赶紧将昏迷不醒的那个纨绔领头给搀扶了起来,几个人狼狈地坐上了挂着花家牌子的马车。
随着那些纨绔坐着的马车行驶出了街道,百姓们虽替那母子以及那男子松了口气,却因怕花家秋后算账,纷纷远离此处,就连街道上的商贩都收起摊子逃离去了其他的街道上。
不过眨眼的功夫,原本热闹的街道已然一片冷清。
妇人想要从身下的男子身上起身,却因为浑身阵痛而朝着地上滑了去。
范清遥连忙走过去,搀扶住那妇人,“小心些,你身上虽未骨折,肌肉却已明显有损伤,若再用蛮力恐会落下病根。”
妇人惊讶地看着身边这戴着面具的女子,“你,你是……”
范清遥耐心解释,“我是主城的大夫,刚好路过此处。”
妇人听着这话,忙对着范清遥磕起了头,“求求你一定要救救这个公子啊,他是个好人,是因为我们才得罪了城里的花家人啊!”
花家宗族的旁支,可以说在这彭城是只手遮天。
曾经便有人因为惹怒了花家人被痛打,结果却因城中无大夫敢医治而惨死路边。
范清遥咬牙咽下攻心怒火,扶住妇人的肩膀,“你放心,我定会救他,我所住的客栈离这里不远,你们母子也随着一起来吧。”
妇人本是不愿麻烦范清遥的,可是见自家儿子脸上都是血,只得不好意思地道,“当真是劳烦姑娘了。”
范清遥摇了摇头,扶着妇人站了起来。
一直未曾说话的百里凤鸣知道阿遥的性子言出必行,见那男子根本毫无任何意识可谈,亲自上前一步拉住了那男子的手臂,欲搀扶而起。
此情此景,险些没把隐藏在暗处的少煊给惊的从树上摔下来。
殿下您这平易近人的性子……
还真的是让属下堪忧啊!
少煊无奈叹气,一股风似的就是落定在了百里凤鸣的身边,二话不说,扛起那男子便是先行朝着客栈的方向走了去。
仍旧躲在暗处的狼牙目视着少煊离去的背影。
擅自出面,不顾主子吩咐……
如此任意妄为的侍卫,若是搁在花老将军身边,早就一天被打八遍了。
孩童被妇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一双大大地眼睛闪烁着单纯的疑惑,“爹爹临死前要我一定要保护好娘亲,爹爹更是说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怕苦更不怕累,娘亲我不疼,我们回去吧,省下看病的银子还能给娘亲多买几副药喝。”
妇人心中酸楚的厉害,搂着儿子小声低泣。
走在前面的范清遥心中一片冰冷。
穷苦人家的孩童,尚且都被教育的这般优秀,可是再看看花家宗族那些纨绔,锦衣玉食之下竟都是被养出了一副畜生的面孔。
这是何等的讽刺!
俗话说,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此事她既是亲眼所见,便绝不能坐视不理。
花家宗族若当真能知错能改,她或许会看在外祖的面子上给他们一条活路。
如若花家宗族当真是一滩烂泥的话……
她就算斩草除根,也绝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一炷香的功夫,待众人走回到了客栈,范清遥心中已有章程。
妇人领着孩童先行被安置在了范清遥所居住的房间里,范清遥则是跟着百里凤鸣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少煊将扛在肩膀上的男子放在了床榻上,便是退到了一旁。
范清遥走到床榻边,这才是得以看清楚,躺在床榻上的男子确实是年轻的,而且五官端正,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够看出十分的俊俏,年纪跟百里凤鸣相似,差不多十七八的年纪。
范清遥伸手按在男子的手腕上,一阵冰冷的气息顺着之间直冲全身。
刚刚在街道上时,范清遥便是预料到男子的非正常反应应当是中毒所致,可哪怕是早有准备,眼下还是被他身体内的寒气激得浑身一颤。
肩膀忽然一沉,周身被熟悉的紫述香所包裹。
范清遥微微侧眸,便是看见百里凤鸣将大氅盖在了她的肩膀上。
百里凤鸣并未曾说话,只是淡淡一笑,便是又坐去一旁看书了。
范清遥稳定下心神,再是朝着床榻上的男子看去。
懂医之人方知,雀啄脉,釜沸,鱼翔,弹石,解索,屋漏,虾游乃是死脉。
医术上记载,雀啄连来三五啄,屋漏半日一滴落,弹石硬来寻即散,搭指散乱真解索,鱼翔似有又似无,虾游静中跳一跃,更有釜沸涌如羹,旦占夕死不须药。
此男子脉象,如釜中水,火燃而沸,有出无入,阴阳气绝也。
明显乃七绝脉之一的釜沸。
范清遥不知这男子究竟结了怎样的仇,才让人下如此重的毒,可既是被她碰见了,她便是绝不能见死不救。
起身绕到书案后,快速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方子交给少煊,才是又看向站在门口的狼牙道,“准备一盆银炭,一桶热水,要快!”
狼牙点了点头,跟着少煊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深秋时节,还未曾到烧炭的时候,客栈掌柜的一听说要银炭都是懵了。
只是看着狼牙那张比炭还要黑上三分的脸色,掌柜的那拒绝的话卡在喉咙眼里怎么都是说不出来,最终只能认命地将提前买好的木炭分给了狼牙一些。
随着屋子里的气温逐渐升高,范清遥再是吩咐一声,“将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关上,再将桌子上的剪刀放进火盆里烤着。”
狼牙无声领命,完全照做。
范清遥则是从怀中掏出针包,依次在男子身上落下银针。
当最后一根银针扎入在男子的后脑时,原本躺在床榻上昏迷着的男子,虽意识仍旧不清醒,人却忽然开始躁动。
范清遥命狼牙过来将人按住,“把他的衣衫脱掉扔进水桶里泡着。”
狼牙二话不说,伸手便是朝着男子身上的衣服扒了去。
一直坐在窗边的百里凤鸣,忽然开口道,“阿遥,你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