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信书不如无书。”
张开凤神情沮丧的朝黑娃道：“大帅，我请辞参谋长职务。”
黑娃放下手里的案卷，诧异道：“纸上谈兵你也当真啊？不许！”
张开凤今晨赶回商洛，在迎宾楼和他学长就现在的战局做了一番推演，吴佩孚对他做的防御计划给予了毫不留情的批驳，至最后张开凤败北认输。
战术教条死板，部队空有最好的装备却发挥不出最大的效果。防御作战只顾防御忽略了进攻的必要性。
张开凤道：“学长说的其实都对，炮营被我耽误了，华山防线根本就没必要。坚定不了前线兵士死守的决心，总想着后方退路。犯兵家防御之大忌……”
他们谈的什么，包括一字一句黑娃手里的案卷记录的一清二楚。于是打断他道：“首先，此战我们没输，还略占了点便宜。华阴府翠华山还都在我们手里，而且他们再想攻也不可能攻进来。其次，你们谈兵推演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项，人心。只要我想商洛随时可以发布动员令，我相信再拉起一个旅甚至一个师都不在话下。节节抵抗之下他第三师打到商洛城下还能剩几个兵？
打仗，有时候不需要那么多的奇谋妙计，当我们士兵足够优秀，装备足够强大时，横推过去就行了。只有敌强我弱时，才需要诸葛亮。参谋部做出的防御计划我是认可的，现有阶段已经是照顾到所有不利的因素后果了，未虑胜先虑败是个好习惯。
再说了战前你预言吴子玉目的似不在商洛，不也被你说中了嘛，你咋能被他三言两语就给说动心神了。有错就改，知耻而后勇者，善莫大焉……”
黑娃一般很少对一个人说这么多话，共事这么久张开凤了解他。羞愧起身道：“谢大帅开导，开凤惭愧。”
“好了，回来就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们一起送送你那位巧舌如簧的学长。还真不愧是算过命的，差点把我的参谋长给算走，娘希匹……”
深夜，黑娃还在公廨办公。冷秋月端来一碗熬制的参汤，逼着他喝下。
“灵灵呢？不是一起从前线回来了吗？咋没见她？”
“去他哥哪了，孝文媳妇儿又有了。她去看看……”
冷秋月放下手里整理一半的公文，跨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吐气如兰道：“我也要。”
“要啥？”
“要孩子啊。”
“咱不是生了吗？”
冷秋月恼怒拍了下他后背，气道：“就一个啊？不够不够……”
“哈哈，好，生十个八个，咱养得起。”黑娃大笑，放下碗，朝门外吼道：“彪子，你们下班。”
冷秋月脸色大变，推开他连道：“回后院回屋，呜，呜小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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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商洛城外，黑娃神清气爽抱拳道：“吴师长，旗开得胜！”
“彼此彼此，我的提议还望济民多做考虑，想通了随时都可以找我。愚兄扫榻以待……”
“好！吴师长慢走。”黑娃转头对王德彪吩咐道：“一路护卫好，别出了岔子。”
吴佩孚上马回头看了眼商洛城墙，道：“我知道你想问此城如何，我现在回答你，甚好！砖石之墙犹可破，众志成城谁能进？商洛，第三师攻不下。”
黑娃大笑，“这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但这不是我想问的，大哥不妨再猜猜。”
吴佩孚瞥视他道：“想问我为啥敢来你的商洛是吧？”
“对。大哥神算。”
“只因为你鹿济民一纸通电，敢派兵前往蒙地助战。此等人物，我吴子玉有啥可担心的。哈哈！告辞，来日你我若战场再见，愚兄必退兵三里以示敬意……”
黑娃拱手：“小弟退五里。”
当晚，第三师拔营连夜冲进西安城，陈叔潘猝不及防下被打的连连败退。坚持了一夜弃城而逃，自此结束了他三年不到的陕西督军生涯。
同一时间，华阴府外杨清臣部倒戈和秦军前后夹击了陈旅人马，俘虏了陈叔潘的内侄。杨清臣部回军西安。作为补偿，大荔县被纳入华阴府治下。
商洛之围就此解开。
次日，商洛的商队走出一线天，到达西安城交付三十万元货物。
至此，商洛镇守府下辖商洛华阴两府，原先的七县也增至十二县。地域面积达到两万多平方千米，占陕西全境的十分之一。
看着是不多，但是对于黑娃来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单从陕西省来讲，他已经是境内的第二大军阀了。占据的也全是陕西出产粮食最大的地带。
后院，白灵跟着田小娥学习剪纸。过年没几天了，镇守府放假。白灵又不想回白鹿原，干脆天天窝在后院跟两个嫂子和小娃娃玩。
小娥虽然没念过书，但她心灵手巧，剪出来的喜庆字画栩栩如生。白灵跟着剪了几个展开一看丑啦吧唧，耐心随之也没了，扔下剪刀。抱着桌上的甜枣吃得欢快。
“嫂子，飞机好玩吗？”
“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叫嫂子要叫姐了。你是老三，我是老二。”小娥边剪边纠正道。
“才不了，你当你的老二，我是白灵不是啥老三。”
田小娥裁剪完成，满意的铺在桌上。收起桌上的剪刀工具，锁进小抽屉里。洗罢手返回桌前，接过她递过来的枣子，含进嘴里，囫囵不清道：“有本事你别拉黑娃哥进你屋啊，你看你这几天馋得，哈哈……”
屋里没其他人，白灵瞅着她大大咧道：“嫂子没吃上，有怨言啊？咯咯！”
哪怕田小娥已为人母，闻言依然闹了个大红脸。骂道：“看你还没个够，下次让大姐来收拾你个小妮子……”
笑闹了阵，白灵言归正传，再次问道：“黑娃哥不带我们去，是不是想自己个儿开飞机去天上玩啊？”
刚进门的冷秋月，怒气冲冲的顺起桌边的鸡毛掸子，照着白灵的臀部抽了过去。“见天的黏糊在一起，你咋不跟着去咧，他要是真上天了有个好歹，我打不死你俩……”
鸡毛满屋飞，两女尖叫抱着臀部破门而出。鹿惠氏带着孙子孙女在门口晒太阳，笑呵呵的看着大媳妇满后院追打两个小媳妇。小狗儿咬着手指头无动于衷，小花儿一双小手乱舞咯咯咯笑，欲要挣脱奶奶的怀抱加入进去。
“花儿乖，咱们不玩啊，我的花儿要做个贤良淑德的好女子哩。咦，花儿，快看快看天上，好大的房子啊。”
旁边的嬷嬷脚一软跪在地下，朝着天上的庞然大物不住磕头，双手合十道：
“天宫显圣啊，天上的神仙下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