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要,是谁都无所谓。”
黑娃放下手里的供词,对屋里的一众军官笑道:“明日在西安东城门下扫出一块地,不管是谁的队伍都给我赶出去,我要看下西安的城墙,一年多没看了,怪想念的。”
“这活我干了,郑兄别和我抢啊。”
“凭啥,你们两条腿有我四条腿快,赶瓜切菜我们才是专业。”郑芒儿呛声道。
“我们有炮啊,马儿再快能有老子炮快?”马虎不甘示弱道。
“马老三,你别欺人太甚,下午滋水老子都快打下了,你几炮就抢走了,还来……”
黑娃笑着喝茶,对他们之间的争执一概不理。怎么打是参谋长的活,他只要明天能站在西安城下就行了。
夜晚,梁克胪的炮营赶到滋水县。听闻要去西安,觉都不睡和张开凤嚷嚷着他也要去放几炮。
“行了,行了,一团留一个营驻守滋水,其余都去都去,他么的吵得老子头疼。”
张开凤的怒声隔着房门传到黑娃耳里,不由得心里欢喜。闻战即喜,人人争先,他的秦军算是初步练成了,现在只剩打上几场仗,就能达到他理想的军队样子了。
门被推开,黑娃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进来了。敢不敲门直接进的只有她白灵了。
“黑娃哥,西安城里的蝴蝶传来消息,她说有可能是陈叔潘做的。”
“嗯,子霖叔找到了吗?”黑娃从公文里翻出老狱头的审讯记录给她看。
“还在找,有消息会传过来。”
半晌后,白灵放下记录惊呼道:“还真是他,他咋想的要来招惹我们?”
黑娃笑了笑,道:“把水搅浑了,他赢的机会才更大。”
经过老狱头的辣手审讯,耿疯子真疯了,不过疯之前他全交代了,是陈叔潘重金收买了他的长官郭金榜,并许诺战后把商洛靠近他防区的洛源县和山阴划归给他。让他继续待在靖国军的阵营,以靖国军的名义攻打商洛,挑起两军的战事。
郭金榜吞下了这块诱惑力十足的饵,但他也不傻没有直接去打一线天,而是先派了一个连去试探下三官庙的反应。顺手掳走鹿黑炮他爹。
“耿疯子为啥知道这种秘密交易?”
“因为他分钱了,总要为背叛找个理由嘛。”
黑娃说完,起身伸了伸腰杆,打量了眼她,道:“快去休息吧,明天还有的你忙的。”
白灵白了他一眼,扭身走到门槛,顿了顿脚步回头道:“那咱怎么办?还打吗?”
“肯定要打啊,我这么多人都来了,玩儿呢。”
“打谁?陈叔潘吗?”
“谁都打,谁挡我路我打谁。”
“霸气!”白灵挑起大拇哥赞道。
次日,天气阴沉。秋天的尾巴快过去了,清晨的薄雾带着丝丝凉气。黑娃照例在校军场的军营里洗了个冷水澡。穿戴整齐后,白灵出现在他面前,说道:“于右任派人来了,说要和你解释下误会,见不见?”
“不见,你回他,三官庙我死了三个兵,滋水县死了八个。我鹿黑炮势必找姓郭的讨回公道。”
“嗯。”白灵点点头,上前给他衣服领子扣紧,道:“小心点。”
黑娃手不知道该往哪放,仰着头绷直了身躯等她扣完了。连忙跳到小青背上,招呼了一声打马出营。
白灵噗嗤笑出了声,小声咕隆道:“还真是个铁憨憨。”
西安城城墙,王侍卫长带人在马道上巡视了圈。钻进箭楼里,报告道:“大帅,一切如常。”
陈叔潘点点头没说话,走到瞭望口盯着城下远处密密麻麻的军帐。半晌后说道:“鹿黑炮占了滋水,他不会不动,咱就等着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就行了。”
“郭金榜胆小如鼠,如今连他小舅子的一个营都丢了,怕是未必敢和鹿黑炮碰。”
“由不得他了,鹿黑炮此人相当记仇,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再说了陕南半壁他未必没想法,你看,他们来了……”
王侍卫长连忙从旁边的瞭望口望去,果然远处的薄雾中走来一支队伍,停在一处空地上列阵。
抓起桌上的望远镜仔细观看了会,吸气道:“他们不是卖了一团装备给姓于的吗?咋还能人手一杆?一双,一十,二十,五十门大炮,他鹿黑炮哪来这么多炮?”
陈叔潘也被五十门大炮深深的震撼到了,他比王侍卫更懂炮,望远镜里出现的炮不止常见的野战山炮,至少一半都是榴弹重炮。这狗日那弄来?他的两旅人马都没有这么多炮,重炮就更不用说,仅有的两门还是从北洋军弄来的,他一直当宝贝疙瘩轻易不舍得用哩。
难道失策了,陈叔潘摇摇头,心里暗自揣摩。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鹿黑炮卖装备给于右任的事他很早就知道了,可惜当时忙于应付各路军阀,没空搭理他。
两头吃,就是他鹿黑炮不地道了。在买通郭金榜后他就要求他率先攻击商洛,拉他下水。
坐收渔翁之利的美事,想都别想。
“大帅,他们打起来了。”
王侍卫的话打断了他的度摩,忙捡起望远镜朝战场看去。
与之开战的是田维勤部,他是陕北的小军阀,和鹿黑炮的地盘差不多大小。此刻应该是谈崩了,两方人马各据一方,鹿军率先开炮,漫天的火炮带着巨响砸到了田维勤的部队里。
城下的原野光秃秃,整片平原无险可守。不出十分钟田维勤的部队就临近崩溃。附近的井岳秀部同为陕北军阀,愤然出手相助,一营骑兵从侧面冲了过来,目标直指鹿军的炮兵阵地。
“骑兵营,出击!”
郑芒儿接到中军打出的旗号,立马跳上战马,抽出跨在马背上的骑枪率先冲了出去。身后整个营全部跟上。所有人嘴里高喊着‘呵哟呵哟’怪叫着迎面对冲。
骑枪比秦军的制式步枪【三八大盖】要短上二十公分,不加刺刀。相距一百五十米左右时迅速打空连发的五颗子弹,随即挂枪抽刀。
郑芒儿一马当先悍不畏死,挥舞着手里的马刀,在两部快接近时,矮下身躯半边胸脯匍匐在马背上。手掌牢牢握住刀把护手,对着快要相撞的敌军脖子轻轻一撩,一股热血洒在马耳溅到他半边身上。不等他查看战果,手里的马刀迅速抬起挡住另一人的斜刺,反手往前一送,扎进胸里。
“嗷呜,嗷呜……”
连接拼掉三人后,两方队伍均冲到了对面,郑芒儿嘞住马儿发出狼一样的嚎叫。带着人迅速回转追上去。
城上箭楼里的陈叔潘放下望远镜,揉揉酸痛的眼睛,叹息道:
“完了,井岳秀的宝贝疙瘩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