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就算此刻静宜站出来承认罪行，也不会有人信了。
她竟是要替自己的女儿背黑锅。
“皇上……”
燕贵妃慌乱的如一朵雨打的牡丹，乱虽乱，却也梨花带雨，美态皆露。
若过去，冬月皇看到如此娇弱拂柳的燕贵妃，必然心生怜惜，宠爱有加，天大的罪过也能抛到一边。
但今天，冬月皇却是没有丝毫表态，反倒眸光阴郁的扫过地上死去的阿胜，如果到了此时，作为帝王，他还看不出，他的后宫有人做鬼的话，他就算是白活了。
只是这个鬼是谁？
皇后？
死了一个最宠爱的女儿，一个最忠心的手下，代价未免太大了，而皇后此刻的伤心，也完全不似作假。
那么，就是他最宠爱的燕贵妃了！
好，好得很，已经给了她所有的宠爱，如今，还是不满足吗？
燕贵妃自从进宫承宠，还从未见过冬月皇用如此阴骜的目光看她，当即看的她花容失色，再说不出半句求饶的话。
因为她明白，冬月皇心中已经认定了是她，一旦帝王认定了是她，便再也不法改变，只是想不到，她在这后宫宠冠半世，今日竟也栽了大跟头。
“禀陛下，连亲王世子回来了。”一名护卫禀报。
顾凝雪闻言双目一亮。
公约黄依旧面色阴骜，一挥袖，“让他进来。”
随即，一袭红衣潋滟的男子，带着某种雷厉风行，快步而来，他容貌俊美如画，气度艳华雅致，初一露面，仿佛这整个荣华殿，都为之暗色。
沿路多少女官太监，都不敢太过注视这般瑰丽的男人。
不是因为对方太美，而是这美色中，明显藏着一把嗜血的锋刃，触之即死。
不过，这般绝美却危险的男子，目光在定格到顾凝雪身上时，却明显添了一抹暖入骨髓的笑意，彷如大地回春一般，令人心折情动。
“禀陛下，微臣已经查明，那宅子的确是在定国公府的名下，宅内的数百娈童，不管生死，也全部都是定国公二老爷燕青所有，另外，臣在奉命查抄宅邸的时候，还发现了许多定国公府勾结黑商，倒卖生铁等禁物的证据，数额之巨大，已经远远超出了国法限定。”
一番话娓娓道来。
却不见冬月皇阴郁的面孔有多少变化。
但倾国倾城的燕贵妃，却是周身巨震，险些昏厥了过去，定国公府，不就是她的母族吗？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原来，冬月皇正在西山由近臣相随，微服赏景的时候，竟不想巧遇几个恶徒，光天化日之下，正在猥亵一名俊秀的少年。
男风，在冬月并不盛行，甚至是深恶痛绝，不过因为没有法律的明文规定，仅限定在道德基准上，所以还是有一些比较恶趣味的人，进行着这些恶心的交易。
长久以来，因为一直都非常隐秘，并不为外人所知，加之参与者，多为权贵，一些当权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这次竟撞到了枪口上，被帝王看到了，可就非同小可了。
也赶巧，正好偶遇前来伴驾的连亲王世子，顺手便交给了纪靖凌查办，却不想今日之事接二连三，冬月皇马上就得到了静苓公主的死讯，以及荣华殿内的情况。
急着便赶回了京。
而所有的时间点，掐的就是这么准，让人很难不信，这其中不是人为的安排。
想到这里，顾凝雪抬眸看了纪靖凌一眼，却见对方根本就没有看她，如诗似画般俊美的容颜，一派公事公办的冷峻与严肃，就那样沉静内敛的立于帝王侧，却丝毫风华不减。
投出去的眼神没有得到回应，虽然心头有点小小的怨念，但顾凝雪却还是下意识的笑了笑，因为她发现……她的男人好帅。
正忙里偷闲的犯着花痴，却见冷峻的纪靖凌忽然侧头，戏谑的看了她一眼。
顾凝雪顿时大囧，吐舌飞快的低下了头。
纪靖凌漆黑的眸中，一抹笑意闪过。
此刻荣华殿内的气氛，几乎已经降到了冰点，谁还会注意这二人的眉来眼去，只听冬月皇终于冷冷一语，开口道：“……燕贵妃持宠生娇，祸乱宫闱，即刻剥去贵妃制服，降为嫔妃，禁足昭然殿……定国公府燕青，目无王法，即刻打入天牢，依律法办……”
几道命令下达。
惊惧的燕贵妃，终于如受伤的娇花，苍白着脸，一下软倒在了地上。
而皇后闻言，愤怒伤心的眸中，却是闪过了一抹浓浓的失望，尽管今日的局，她不知道谁在做，但她可以肯定，她女儿静苓公主的死，绝对跟燕贵妃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而皇上如此聪明，又怎会看不出？
偏他看出来了，却只是降了那贱人的贵妃之位，禁足昭然殿，虽然也算是重罚，但比起残害皇室公主，这种程度的惩罚算不得什么。
冬月皇纵然盛怒，到底还是不忍心对那贱人下狠手。
作为女人，皇后无疑是失败的，不过这份失望，很快就被皇后彻底掩盖，转而依旧满面的悲伤。
“陛下，那静苓公主之死？”
只听纪靖凌幽幽一语。
原本这才是今日的主题，但冬月皇却好像突然健忘了似的，拂袖道：“现在只是证明，此事与顾姑娘无关，这唯一可做证人的阿胜也死了，诸多疑点，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个屁！
这明显就是包庇，包庇燕贵妃，不，现在应该是燕妃才是。
而此事的真正主谋，静宜公主，望着自己母妃瘫软苍白的样子，则彻底认了怂，再没说一句话。
此事便算以此为终。
不过就事论事，一切的开始，不管是谁要算计谁，到最后，似乎都没有完全的赢家，静宜公主处心积虑利用顾凝雪打压皇后，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自然算不得赢家。
皇后虽借此发现了燕妃的狼子野心，也打压了对手，却死了一个女儿，折了一个手下，实在也算不得赢。
不过有些事，顾凝雪还是想不明白。
众人逐一离开荣华殿后，走到无人之地。
“喂。”
顾凝雪朝走在前面的纪靖凌，轻佻的打了口哨，然后忽然跳脱着快步上前，一个纵步就趴在了他高大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