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上次小青说的那个六儿，应该跟凤七儿关系很亲密，如今二人也算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结成死仇了，对方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果然，就见她托盘里放着两个还有余温的馒头，这明显是刚才分给护卫们吃的食物，她竟端给了自己。
“家主没吩咐给主母吃东西，但我看你可怜，就给你端了一些过来。”凤七儿轻蔑的看着顾凝雪，嘴上这么说着，但手却一抖，将托盘里的两个馒头顺势就掉在了地上。
顾凝雪的耳边响起了凤七儿阴测测的声音，“六儿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顾凝雪揶揄一笑：“那你这是要背叛凤家的节奏吗？好歹我也是你家主承认的主母，杀我，就等同背叛凤家。”
“凭你也配，一个嫁过人的残花败柳而已。”凤七儿冷冷一语，虽然她掩饰的已经很好了，但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眼底汹涌而过的嫉妒与愤怒。
顾凝雪与凤无缺斗了半天的气，早就刀枪不入了，自然对凤七儿的话，浑不在意，反而笑眯眯的问：“我不配，那你配？你做梦也想做凤家的主母吧？”
“你胡说！”凤七儿面上一阵短暂的难堪。
顾凝雪不屑一顾的一笑，“想就想，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只可惜，我纵然残花败柳，也有人要，比你这毁了容貌的稍微强了那么一点儿。”
脸上的那道疤痕，绝对是凤七儿的一个禁忌，但顾凝雪却是故意触怒了她。
“你这个贱人……”
凤七儿满面凶狠，扬手就要来打顾凝雪，但手刚扬到一半，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有飞快的十分不甘心的收了回去。
说到底，打狗还要看主人，顾凝雪今日纵然狼狈，但也是凤无缺承认的主母，只准他一个人为所欲为，却不容旁人随意打骂轻贱，凤七儿虽然冲动，但多少是了解凤无缺的脾气的。
所以不敢造次，只能狠狠的瞪了顾凝雪一眼，显然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至于地上的馒头，凤七儿原以为顾凝雪这么傲气，是不会吃的，却没想到，顾凝雪一弯腰，竟将落在地上的馒头捡了起来。
撕掉了上面沾到土的部分，然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人是铁饭是钢，她还要留着力气另做图谋，万不能苛待了自己。
但是一想到自己手腕上火辣辣的疼，顾凝雪含着馒头，眼眶里就有些热泪在里面打转，还不待流出来，就被她一把擦掉了。
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
同时，随着她抬手擦眼泪的动作，手腕撕裂一般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一颗眼泪硬生生的落了下来。
“上来。”
这时，马车上传来凤无缺懒懒的声音，然后车帘撩开，露出了他俊美漠然的面容，眸中难得出现了几分戏谑，嗤笑道。
“真难看。”
他说的难看，自然是顾凝雪满嘴咬着馒头，眼眶含泪的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看来我给你准备的云片糕，你是不用吃了。”说着，凤无缺貌似苦恼的扬了扬手中一叠精致的糕点，很是无奈的道。
一副你不知好歹的表情，特意为你准备的你不吃，偏吃那掉在地上的馒头。
“你是故意的……”
顾凝雪咬牙切齿，眼神吃了他的心都有。
凤无缺绝对是故意的。
“谁说我不吃，你有多少我吃多少。”赌气般，顾凝雪三两下就爬上了马车，夺过了凤无缺手中的糕点与茶水，肆无忌惮的吃了起来。
竟也顾不得手腕上一道道狰狞的伤疤与火辣辣的痛觉，越是疼，她就越是强行把眼泪人回去，就是要用这份疼痛来告诫自己，凤无缺都对自己做了什么，她一定不会就这样忍气吞声的。
曾经在凤无缺眼里的顾凝雪，虽然偶有邋遢狼狈的时候，但更多的时候，都是精致如盛世的牡丹，尤其在那个男人的身边时，从头到脚，都是被养尊处优出来的，仿若她天生就该要成群的奴仆伺候，她天生就该贵如牡丹。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倔强，如此隐忍的顾凝雪，明明恨透了自己，却还能跟他共乘一车，接受他的食物，估计她此刻嘴里虽然吃的是食物，心里想的却是怎么咬掉自己的肉吧。
一念至此，凤无缺唇上不禁失笑，然后从身旁的小格子里，拿出了一瓶药膏，伸手就捞过顾凝雪的手腕。
顾凝雪一把甩开了他，“不用你假好心。”
凤无缺冷笑，却是执意又强拉了她的手臂，硬是按在了自己的膝头，道：“本家主对你好，是你的福气，若是再敢拒绝，你知道后果的。”
无非还是用暗月威胁她。
顾凝雪一时气极反笑：“那你对我的恶呢？也是我的福气？那这种福气，我可要不起。”
凤无缺给她擦药的动作，微微一顿，俊美的面容，抬也没抬的道：“你说对了，我对你的恶，也是你的福气，不管你喜不喜欢，都必须承受……就像，你给我的那一刀一样。”
他终究对那一刀耿耿于怀。
顾凝雪冷冷一哼，别过头去，
凤无缺则低头，认真的，一点一点的将手中乳白色的药膏，均匀的涂抹在顾凝雪血红色的勒痕上，那轻柔的动作，仿佛在对待自己最珍视的东西。
“只要你乖乖的，我以后可以再待你好一些。”
临了，凤无缺忽然淡淡一语，只是口气轻的，大概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凤无缺，我恨你。”
顾凝雪冷冷的抽回了手臂，身下的马车开始继续前行，凤无缺则继续旁若无人的临窗看书，玉色的容颜，俊美无俦。
……
马车外。
望着开始启动的车子，红袖一袭水红色的长裙，漂亮的鹅蛋脸，先是出现了几分怔然的神色，随即她听到身后凤七儿走了过来。
回眸道：“六儿死了？是被刚才那个主母杀的？”
凤七儿冷了冷脸，眸露怨毒的道：“主母？她也配……”
刚才，她在红袖的眸中，没有看到丝毫因六儿死而出现的情绪波动，一时心中越发暗恨，嘴上讽刺的道：“怎么，家主带回了那个女人，你慌了？”
红袖抿嘴一笑，倒也别有几许风情，“我慌什么？就算没有这个女人，也会有别的女人，那个位置本来就不是我可以肖想的，于我而言，谁都一样……只是，我有些好奇，家主似乎不喜欢这个女人，为何又要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