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冽……”
顾凝雪一张嘴，唤出的却是这个名字。
凤无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唤我族幽明王的名字做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幽明王的名讳……”
族谱上也没有标注，这个名讳，在族中，也仅只是口口相传。
顾凝雪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非常认真的道：“凤无缺，对不起。”
凤无缺再次诧异的挑了挑眉，大概以为顾凝雪吃错药了吧，她恨自己还来不及，怎么会突然跟他低头认错。
顾延川此刻就蹲在窗外听墙角，然后提醒的道：“我姐傻了。”
“……”
前世今生，给了我毫无保留的凤无缺当然不会觉得顾凝雪傻了，她现在的目光很清澈，这样反倒让他觉得一切都很荒谬。
凤无缺用他一贯的嗤笑声道：“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多了去了。”
顾凝雪沉默了一下，继续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大着肚子，不方便，倒是也想给你跪一跪……”
这下凤无缺不止觉得诧异了，而是惊异了，若非顾凝雪的目光，真的很清澈自然，他真要怀疑，她是不是解咒解傻了。
“你……”
不待他说话，顾凝雪却是劫了他的话茬，“凤无缺，你当真是我的劫数。”
前世今生，都给了我毫无保留的爱意，而我却不能回应你，让你一再错负，一世不够，还要两世，我真怀疑，是不是两辈子前，你欠了我什么，才要这么还。
还是这两辈子都算是我欠你的，要下辈子一块还给你来清算。
“顾凝雪……你才是我的劫难。”
凤无缺苦笑着敛下了眉目，心中，却已无了最初的恨与恼，痴与怨。
他依旧爱她，依旧希望她住在栖凤堂一辈子，可是比起这些，他却更希望看到她真心的欢颜。
“顾凝雪，跟我说实话，你究竟……某一天，不，还是某一时的，对我动过心……”这话刚说完，凤无缺就后悔了。
依照这个女人铁石心肠的心思，一出口，肯定把他再次伤的体无完肤，还是不问的好。
“我……”
顾凝雪刚要说话，腹部忽然猛的感到了阵阵的绞痛，疼的她几乎要从椅子上掉下来，额头也溢出了冷汗。
“你怎么了？”
凤无缺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因为二人都非常虚弱，所以都站的摇摇晃晃，像是两个阑珊学步的孩子。
不过凤无缺还是艰难的走到了顾凝雪的身边，他以为顾凝雪突然这样是因为解咒后留下的后遗症。
顾凝雪疼的费劲抬起头来，虚弱的道：“我可能是要生了……”
“你说什么？”
凤无缺一下给惊住了，待意识到发生什么后，一下就乱了阵脚，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是该先扶住顾凝雪，还是要去叫人。
动作要扶，嘴上却是要叫，也却两样都做不好，看上去颇为滑稽，想不到堂堂英明神武的凤家家主，也有这么窘迫的时候。
“来人，要生了……”
大概因为这孩子的孕育过程，本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所以一旦开始要生产，就跟山呼海啸一样，来的异常凶猛，好像一下子急不可耐的就要出来。
现在也不能再将人往栖凤堂抬了，只能在凤无缺的住处，在他的床上生了。
好在琥珀事事想的都比旁人周到，老早就在给她挑选稳婆和奶妈了，所以事情虽来的急，不过却也有条不理。
生孩子嘛，自然是疼的山崩地裂的。
顾凝雪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头一遭，心又慌、意又乱，这时候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想念纪靖凌，加倍的想念。
可顾延川这个死孩子，估计压根没把她生孩子的事告诉纪靖凌。
而且他在传递消息的时候，一直都说的很保守，毕竟在那个时候，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下，还不能确定。
所以纪靖凌的心里，估计也是做了一定的准备，实在不行，只要顾凝雪能平安归来就好。
“主母，你用点力，再用点力……”
顾凝雪的身体本就虚弱，此刻也被折腾的迷迷糊糊。
顾延川原本也要进去帮忙的，却被丫鬟婆子拦在了外面，因为产房是不准男人进去的，就连凤无缺也不行。
当然，凤无缺是不会进去的，是因为他并不是顾凝雪真正的夫。
所以只能跟顾延川在门口上蹿下跳的等待。
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一声清亮的啼哭，打破了这焦躁的气氛。
“恭喜家主，贺喜家主……”
一院子的奴婢丫鬟小厮，纷纷跪地恭贺，他们一直都觉的，这孩子是家主的，如今孩子生出来了，自然是要恭喜。
而凤无缺却是愣了半天，心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似酸似甜，似苦似辣……犹如脚踩棉花一般，缓步向前。
嘴里更是不受控制的道：“赏。”
远方， 冬月国。
望着眼前初初乍现的星图，宁齐风裹在一条厚厚的毛毯内，体弱多病的他，重重的打了个喷嚏，但却心满意足的喃喃道：“皇星降世，黎明苍生，终于可以少受百年的苦难了，我此番也算是积蓄了大德。老天爷，你放过我四族吧。”
……
顾凝雪刚生产完，听到了那一声啼哭，就昏迷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刚刚经历完生产的身体，更是虚弱的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的……孩子呢……”
“主母。”
琥珀早已守在床榻前，见顾凝雪平安的醒了，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主母平安无事，真是大喜，小世子被家主和顾小爷抱走了，奴婢这就命人去通知。”
说着，琥珀就赶忙招呼人去通传了。
“小世子？！原来是个男孩啊。”顾凝雪会心的笑了笑。
琥珀前脚刚走，后脚，姬菀公主便来到了栖凤堂。
如今的姬菀公主指从上次被剥夺了公主的封号后，现在已经改回了自己的本名，钟菀。
“钟菀姑娘，主母现在身体虚弱，不方便见外客。”沈月觉得钟菀这个时候来，一定没什么好事，所以站在她的面前，拦着她，不让她进去。
“麻烦你去通报一下主母，我只是听说主母诞下小世子，所以特地过来看望一下，绝无恶意。”钟菀恳切的说道。
“让她进来吧。”顾凝雪的声音传来。
沈月看了看钟菀，内心实在是不想放她进去，可既然主母都开口了，她也不好再过多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