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当事人顾凝雪反倒睡的极沉,只是半夜忽然醒来,摸着身旁冰凉的被褥,难免也怅然若失的睡不着了。
看来习惯果真是个最要命的东西。
如此熬到了天明,却也相安无事,第二日清晨,众人吃过早饭后,张绍飞似乎终于想到了昨日让他辗转睡不着的一步棋。
起来没洗脸就破了慈恩大师的局,最后同样以两子之差,险胜了慈恩大师。
“痛快啊。”
不仅张绍飞觉得痛快,多年只赢不输的慈恩大师,又何尝不痛快,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棋逢对手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经过今日之事,张绍飞的名字,也正是要开始在冬月国开始流传开来了,虽不及他的前辈文渊先生,一鸣天下,却也隐见雏形了。
最后与慈恩大师寒暄惜别后,三人方才重新纵马下了山,而对昨晚的刺杀之事,却是只字未提。
一路上因为也没什么事,走的并不是很赶,抵达京城已经快到中午。
没想到,今日顾凝雪却迎来了一个意外之客。
“凝雪师妹。”
一进门,只见一袭青衣滚动,生的颇为英俊惑人,又满脸笑意的萧暮云,正立身站在庭院里,望着他们,虽说阔别数日,看似一如往昔,但乍一见面,顾凝雪却能看出,萧暮云似乎变了一些,变得又沉稳了几分。
“萧师兄!”
顾凝雪满面惊喜的迎了上去。
后面,张绍棠臭屁的撇了撇嘴,“原来是你呀。”
嘴上虽这么说,但一双眼睛却四下瞟了几下,萧暮云素来对张绍棠这幅臭样子不感冒,当即不冷不热的问:“是在找婉玉?”
张绍棠好像忽然被人戳破了心思似的,立刻瞪眼,反驳道:“怎么可能?!千万别让那个疯婆子再来烦我了,我可受不了。”
萧暮云玩味的翘起了嘴角,加之他容貌本就白皙英俊,这一笑越发的邪魅,他懒懒的道:“放心,以后怕是你想让婉玉来烦你,婉玉也不愿意来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绍棠脸色一变。
萧暮云却坏心思的卖起了关子,“你自己猜去吧。”
说完拂袖而去,进了屋。
顾凝雪见萧暮云都来了,知道鬼医必然也在,也不理原地阴晴不定的张绍棠了,快步就进了屋,果然见正堂上,鬼医正悠然喝着茶。
这宅子其实本身就是鬼医的,他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顾凝雪立刻一扫平日的端庄冷峻之气,满脸笑嘻嘻的,如乖乖女一般,上前就道:“师父,徒儿都想念你了。”
鬼医哼哼一笑,似乎非常享受晚辈的这种撒娇。
但面上依旧还是一副黑脸的样子,数落道:“你这丫头,一到冬月怕是就不知道自己是姓纪还是姓顾了,不过脑子也不算笨,知道婚前不能总在夫家住着,不然为师我还得亲自把你抓回来。”
顾凝雪暗自吐了吐舌头。
这时,张家三兄弟也走了进来,纷纷给鬼医见礼。
“嗯,原来是张家那三小子。”
鬼医点了点头,当即众人都坐了下来,说道起了最近发生的事,而鬼医入京的目的,顾凝雪老早就猜测到了。
上次她回凤羽山,就知道鬼医已经从药王谷取出了需要的灵药,百年的青冰莲子,要救他的那位故人之后。
而那位故人之后,此刻就在冬月京城以北的翠云山上。
“……师父,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说到那位鬼医的故人之后,顾凝雪说不好奇是假的,只因鬼医曾言,普通的救治方法,只救得了他的身,却救不了他的命。
而命,竟是所谓的天命。
天要人死,人想要活命,就不得不续命。
原本已经按耐下去的好奇心,此刻又被勾了起来。
鬼医点点头:“原本想马不停蹄的直接赶往翠云山的,不过后来想起你这个臭丫头笨的狠,为师才在冬月京城停一停的,先把你的事办了。”
“我的事?”
顾凝雪一愣。
鬼医恨铁不成钢的重重一哼,“自然是你的婚事,你这个臭丫头,让为师说你点什么好,跟人约定了比试,那就比试嘛,拖拖拉拉的好几天为见分晓,索性今日我已经向冬月皇递了拜帖,顺带把你的婚事也定了吧。”
这番话,鬼医说的浑不在意,但顾凝雪听在耳中,却是暖暖的,心想,自己也是有长辈撑腰的了,看谁还敢欺负她。
下午。
众人吃过午饭,就接到了宫里的传旨。
再次见到冬月皇,依旧还是在皇宫大殿内,唯一不同的是,今日的冬月皇手臂上明显缠着厚厚的绷带,不过这依旧无损他平日的威严。
面色虽有些微白,却依旧笑得从容。
与此同时,纪靖凌也在场,闻声见他们来了,回眸望来,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明明才分别一夜,却满是思念。
顾凝雪轻轻的朝他眨了眨眼。
“见过冬月陛下。”
“不必多礼,鬼医之名,朕也是久仰许久,还有萧皇子,今日一见,果然风度不凡。”冬月皇满面笑意的寒暄了几句。
而鬼医的性子,也不是那种拖拖拉拉的,索性开门见山的道:“……其实老夫今日与云儿前来,主要还是为了我这幼徒的终身大事。”
冬月皇一听,心中便有了数。
之前他是百般不愿意纪靖凌与顾凝雪的婚事,想要继续履行连亲王府与皇室的联姻,但随着这几日的事情发展,他也逐渐了解到了纪靖凌的决心,还有顾凝雪本身的价值与才华。
怕是拦不住的,若是硬拦,只怕是要出乱子的,索性顺水推舟的道:“来人,将静和那丫头请过来,比试今日便见个分晓,另外,也将崔丞相传召入宫。”
“是,陛下。”
太监领命而去。
很快,静和公主被召而来,再次见面,这位表面看似软软糯糯,温婉可人的小公主,依旧眉眼精致,只是眉宇间,却叙了几分轻愁。
尤其一进门,一双妙目,几乎下意识的就望向了纪靖凌的位置,眸中似思念,似幽怨,但很快便化作了一种决心。
就算经过上次与宫瑾轩的比试,她隐隐猜到,这顾凝雪绝不似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但她无论如何也要争取一下。
她对自己的画技还是很有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