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靖凌沉默了一下，道：“很繁华，也很神秘。”
“那靖凌你可见过梦城的城主？”冬月皇眯眼一语。
纪靖凌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见过，不过仅半面之缘，陛下也知道，梦城城主素来神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臣看到的半面，也不过只是他的一个侧影而已，看不出年纪，甚至看不出男女。”
“原来如此。”
冬月皇的眸中，明显闪过了几分失望，转而他又望向了顾凝雪，问：“听说凤羽山近日多了一位神秘的山主，有起死回生之能，不知可是真的？”
顾凝雪心中暗笑，这堂堂冬月国的皇帝，如今怎么倒成了包打听，不过要怪也怪他的这两个问题，皆是当今世上，最神秘的两个问题。
沉吟片刻。
顾凝雪答道：“起死回生，小女倒是没见过，不过医术上，此人的确倒是有几分真本事，当时小女也是来去匆匆，仅也见过她半面，知道是一位头戴斗笠的女子。”
“哦！”
冬月皇听的半信半疑，不过这两个问题，目前注定都是无解的，你疑不疑的，反正都反驳不了，因为正主就在你跟前，你不认识，那就是你的问题。
之后，双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些天下间的趣事。
终于，冬月皇还是没藏住他今日邀他们前来的真正目的。
“靖凌，如今你早已过了及冠之年，可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一言出，顾凝雪不禁心头咯噔了一下。
纪靖凌则似乎早有所料，他牵起顾凝雪的手，神色坚定道：“自然想过，而且已经不是一日的想了，求陛下成全。”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冬月皇望着他们相握的手掌，却是眸中暗了一暗，半晌才道：“那靖凌可知，连亲王府历代的王妃，皆出于皇室？”
那不仅仅只是婚姻，更是皇室与连亲王府百年来利益的一种捆绑。
上一代已经跳脱出去了，那么这一代……
“自然知晓。”
纪靖凌定定一语，漆黑如海的眸中，看似莹润，但却也氤氲起了一种看不透的隐晦暗潮。
就在双方沉默达至一个顶点时，冬月皇忽然抚掌一笑，“靖凌，朕自知你的心思，又岂是棒打鸳鸯之人，只是连亲王府与皇室的联姻，却不能就此断了，朕许顾小姐为靖凌平妻，赏万金嫁妆，如何？”
平妻？！还万金嫁妆？！如冬月皇此刻知道眼前二人的真实身份，会不会直接口吐白沫。
不过顾凝雪却是看出来了，皇室对待连亲王府看似各种优待礼遇，但实则确是心胸狭隘，当年他们不能准许连亲王世子迎娶梦城城主，难道如今就能准许纪靖凌迎娶凤羽山山主吗？
皇室对连亲王府的态度很明确，就是，要想做好你的百年大族，晚节得保，就要乖乖的低下头，迎娶南川权贵女子什么的，那都是皇子的事情。
尽管这是很基本的帝王之术，但顾凝雪心里就是没来由的感到厌烦。
“陛下。”
纪靖凌终于在短暂的怔愣后，诗画般俊美的容颜，幽幽的笑了：“臣感到抱歉，臣早已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只此一妻，绝不二娶，若违此言，血溅五步。”
他的声音极轻的，轻的好似平常叙话。
但冬月皇闻言，原本洋装大方的眸中，忽的闪过了一片漆黑的阴云，不冷不热的道：“靖凌，难道在你眼里，朕的公主，就这么不值钱？”
“公主之尊自然是万金之躯，只奈何臣已经遇到了对的人，便实在分不出来心，再去对另一个人好，与其负了对方，倒不如只娶一妻。”
言外之意，你就是嫁一个公主给我，我也只是晾在一边而已，何必徒增烦恼。
傲慢如冬月皇帝，何曾遇到过这么个难说话的，他虽嘴上口口声声说，与纪靖凌的父亲曾是兄弟，可他心里，其实对连亲王府骨子里的那种倔劲，很是不喜欢。
想不到他的儿子比他更倔。
这令冬月皇的这心情，瞬间阴骜了几分。
不过很快，他又敛起了满心的怒火，从身旁的桌上，抽出了一只折子，递了上去，颇有些好笑的道。
“靖凌想只娶一妻，但有人却不想你如愿，看看吧，你在黎国时，曾以高阳公主之子的身份，与南川宫家有过婚约，虽然你与宫家最后闹的不是很愉快，但宫家却不想放弃和你之间的婚约，人家可是拿出一名嫡女，只求你的一个侧位，婚书如今送到了朕的桌案上来了。”
虽然这是想想，冬月皇也挺生气的，暗骂这宫家人的脑袋是让驴给踢了吗？
几次三番的想要嫁女儿给纪靖凌，正位不行就侧位，这纪靖凌当真就如此招人待见？自己手中的皇子，难道就差了？
纪靖凌接过那折子，却是一眼都没看，就道：“臣与宫家之事，臣自会与宫家私下了解。”
顾凝雪望着折子，眸光却是瞬间暗了，对于宫家对纪靖凌诸般手段，她其实已经懒得愤恨了，而是一种厌恶。
只是事到如今，究竟是她脑子不好使，还是别的什么，顾凝雪就实在想不通了，宫家再强求这段婚姻，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以宫家在南川的地位，根本不需要如此低三下气，难道，他们除了与靖凌的婚约外，还有别的图谋？而这个图谋，足以让他们再次厚着脸皮，延续这段婚约？
她正满脑子胡思乱想，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通报。
“静和公主到。”
循声望去，就见观景台前，一名弱柳扶风的宫装丽人，此刻正在几个宫女的拥簇下，莲步轻移，款款而来。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斜撒下来，粉荷色的百褶裙下，秀足纤纤。
白皙莹润的瓜子脸，五官精致，眉眼斜飞，贵气中，却也不失一种小家碧玉的温婉，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四个字，宜家宜室。
“静和见过父皇……世子也在？”
这静和公主虽上前就给冬月皇见礼，但一双妙目，却早已含羞带臊，含着满满的仰慕，望向了纪靖凌的方向。
似乎全然没有发现顾凝雪似的。
这令顾凝雪立刻瞥了瞥嘴，满脸冒酸气的道：“好大一朵烂桃花。”
纪靖凌就知道这丫头的反应，垂眸含笑道：“不醋不醋，没有这么多烂桃花，怎么衬托你这朵真桃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