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顾凝雪能清楚的看到慕容燕那厮小人得志的笑时,才听他身旁的柳云幻轻声一语,嗓音曼妙,淡然迂回,仿佛真如那救世的仙音,格外的动听。
“顾小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额前的轻纱被徐徐地打开,露出了下面端庄精美的面孔,脂粉淡施,唇畔若霞说不上有多惊艳,却是一眼就让人觉得是个美人。
“天,活菩萨跟那个庸医居然认识……”
周围有灾民的声音,微弱的想起,转眼被镇压了下去。
可顾凝雪的脸色,还是又忍不住黑了几分,此刻她算是看出来了,今日药物中毒根本就是慕容燕跟这个女人搞出来的,闹了半天,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好,好得很。
顾凝雪几乎用了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克制力,强行克制了自己,想要将眼前这个活菩萨一脚踹翻的冲动,硬声道:“柳小姐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还好。”
柳云幻含笑一语。
却听她身侧的慕容燕,颇有些揶揄的道:“顾小姐的脸色好像很难看啊,呵呵,也对,你师承凤羽山,手持暖阳玉,却连宣称的瘟疫都治理不了,如今还被柳小姐寻到了治愈的法子,想想,还真是有些可笑呢。”
“的确可笑,学医之人都治不好的瘟疫,却反被不善医术之人治好,难道不是最可笑的事情吗?”纪靖凌冷笑一语。
“连亲王世子此言差矣。”
慕容燕整个人都好像活泛了起来,不屑的笑道:“柳小姐并非不善医术,只是不像某些人那么张扬而已。”
“……”
顾凝雪此刻已经气的是牙根痒痒。
就见沉默的柳云幻,幽幽的抬起一双秒目,定格在了纪靖凌的身上,谁也没有看到,她精致的眸中,一瞬间有一道萃光破出,然后神色如常道。
“想必这位便是连亲王府世子了吧,幸会。”
纪靖凌并未言语,他打量了柳云幻一眼。
而柳云幻也不恼,而后徐徐从袖中拿出了一页纸张,递到了顾凝雪的跟前,颇为落落大方的道:“不才,这是我知道宣城瘟疫后,自己琢磨出的房子,颇见成效,还请顾小姐过目。”
方子打开。
后面一众年轻的御医都忍不住探过头来看,而他们都是学医的,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柳云幻手里的房子,与顾凝雪研究出的房子,绝对有异曲同工之妙。
莫不是这柳云幻当真也是医道高手?
还是……
“方子很好,只是柳小姐久居南川,又如何会知道冬月国宣城的问题,莫不是果真能掐会算,知道这里会发生瘟疫,还是,知道这里一定会发生瘟疫?”
最后的问句看似相同,但顾凝雪有意的指出了那养瘟之人,想着难道那人跟柳云幻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这个女人出现的实在太及时了。
“我的确久居南川,但碰巧最近游历冬月,得知宣城瘟疫,我虽不是冬月国人,但天下子民皆是人命,我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柳云幻亦是不动声色。
而她此话一说完,周围竖着耳朵听的百姓,立刻纷纷发出赞叹,“这位柳小姐当真是菩萨心肠……”
“笑起来的样子还很亲和,不像那个庸医,跟我们欠她几担子黑豆似的”
“就是……”
“咔……”
顾凝雪自以为完美的笑脸,瞬间出现了一丝小小的瑕疵,然后缓慢的修补了一下,继续道:“既然方子有奇效,那就分发下去吧,救!人!要!紧!”
“对了,不知这次瘟疫的源头,顾小姐可查到了?”
又听柳云幻淡然一语,不过她精致的眸中,却隐隐有一些轻视闪过。
以为我们查不到吗?
顾凝雪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被气炸了,可面上还一直挂着一切自在掌握中的微笑,道:“不知柳小姐有何高见?”
“有人养瘟。”
柳云幻漠然一语。
顾凝雪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柳小姐才知道啊,我们两天前就已经命人查清楚了,毕竟瘟疫这种事,还是尽早查清楚源头,才能更好的对症下药。”
柳云幻眸中讶异一闪,却笑容不变:“看来顾小姐办事效率还是不错的。”
“凑合,既然柳小姐也精通医术,我这也有张方子,还请柳小姐帮忙修改一下。”说完,顾凝雪就将自己手中的方子递了过去。
柳云幻接过一看,心中便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用意。
示威!可惜,还是被她捷足先登了。
“顾小姐的方子很好。”
“多谢指教。”
二人犹如闲话家常一般,就进入了府衙,但是,一些肉眼看不到的刀光剑影,却已经厮杀了上百个回合,直看得周围的人,心惊胆战。
“李副官,立刻帮柳小姐准备意见最好的客房,人家是贵客,定然要好,好,招,待。”顾凝雪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含着笑,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完的。
李强颇有些汗流浃背的点了点头。
“你的男人不错……”
谁知就在二人分手时,柳云幻忽然以内力传音,将这么一句话传入了顾凝雪的耳朵里。
闻言,顾凝雪正欲转身的背梁,微微一僵。
而柳云幻,则已经轻轻放下了斗笠上的轻纱,缓缓的转身而去,却是不会有人看到,她轻纱后的面容,正露出一抹神秘醉人的微笑。
纪靖凌,又叫百里靖凌,那个注定主导天下局势的人中龙凤,我终于找到你了。
顾凝雪回到他们单独居住的房间,几乎一进门,就气的有种想歇斯底里砸东西的冲动。
“柳云幻,从哪里冒出来的柳云幻?你妹的,我们掏心掏肺吃苦受累,你拿着一张要房子,治了几个病人,穿着一身白衣就来冒充小龙女,还活菩萨,你当得起吗?要不要找人给塑个泥像,每日三扣九拜啊,你受得起嘛你……仗着自己是先知,就可以这样妖言惑众,肆意窃取别人的劳动果实,无耻!无耻!无耻中的大无耻……”
她一进门,气的又甩门子又踢桌子,闹得一屋子叮叮咣咣。
随后跟着她进来的纪靖凌,一直就在门外,倚着门,看着她,最后见她气撒得差不多了,才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气了,气伤了身子,凭的让我心疼。”